第173节(2 / 2)

长命女 我想吃肉 3121 字 1个月前

桓琚在小事上面是大大咧咧,一旦政事,他却分外的敏感。更兼才做了一个梦,与之相关的“小事”上面,他也不大好哄了。王才人话一出口,桓琚手便扬起,将人推了个仰八叉。

王才人倒在地上,好似被摔傻了,哭也不会哭了,维持着被推倒的姿势定在地上好一阵儿,才想起来哭诉:“你推我?”

桓琚抬脚就走。他觉得不对劝儿,齐王的事情恐怕有隐情。合浦公主的信是她亲笔写的没有错,但是合浦公主写的,不代表就是齐王的意思。【难道她是想告诉我这个?】

胡乱裹了件外袍,桓琚召来了崔颖。

崔颖才到汤泉宫,他在汤泉宫这里没别业,蹭在岳父家里住。照其时风俗,这也不算丢人,成婚之后在岳父家住一段时间也不罕见。才放下行李即有宣召,崔颖只得将家务事都交给妻子,自己骑马往汤泉宫去。

到了汤泉宫,被引到挂着“乱春”匾的那一处,桓琚没个正形地倚在熏笼上,指着身边的一个座说:“坐。”

崔颖干净利落地行礼,步伐矫健有力,在指定的座席上端端正正的坐好,看得桓琚精神一振,也坐得正了。崔颖等着桓琚发话,估摸着是要问安泰公主的事情。不想桓琚问的却是:“你说齐王之事有隐情?”

崔颖道:“是臣的揣测,暂时没有证据。”

“唔,那就是查过了?”

“还是那些疑点,臣打算询问完安泰公主,再回头查。”崔颖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

桓琚道:“好吧,那就查去吧。”

虽然不知道桓琚为什么改了主意,崔颖还是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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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得了桓琚的许可,崔颖便不再藏着掖着,派出差吏回到京城,直接行文给了宋奇,让京兆府朽合他的调查。又派人去问袁樵——你查得如何了?

袁樵正高兴得发昏,猛然接到来自崔颖的问候,先哆嗦了一下,才将自己与梁玉的推测写成文书交由来人带给崔颖。

崔颖看完了袁樵的文书,眼前一亮,将字纸往案上一拍。扯过一张空白的信笺来,开始写信给宋奇和袁樵,内容只有一个——画像。

要想知道送信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画像就行了。崔颖手里有本案的正式扣押的证人,找个画师,让他们根据描述来画。信使往来京城、汤泉宫,热闹异常。五日后,崔颖手上拿到了四张画像,画师的技艺有高下,绘画的风格也不相风,但是在这四张风格迥异的画像上,却都能总结出同一个人的五官特征。

崔颖来了精神——重大发现。

无论是合谋还是一人提议,两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先发声。齐王府的供词说是合浦公主先派的人,合浦公主府的供词说是齐王先派的人,这就合不上。如果不是记错,那么崔颖有理由怀疑,这一对金枝玉叶都是被人骗了。

画像出来之后,更加坐实了崔颖的猜测。这个人,按照两边的说法,都是对方派出去的!也就是说,同一个,在齐王府里自称是合浦公主的人,在合浦公主府里自称是齐王指派!这是不对的!他只可能属于一方,而不应该属于双方。

这个人真正的主人,才是策划一切的人。

【可恨让他逃了!也不知有没有被灭口,若是已遭灭口,真凶便不好查了。又或者……】崔颖开动起脑筋来,他审案很可以,种种做案手法与动机都能分析得清清楚楚,让他自己安排阴谋诡计,他总下不去手,便卡在了这里。

崔颖在房里不停的踱步。

汤泉宫里,另一个人比他还不安。

桓琚再次梦到了凌庶人。凌庶人还是那么的年轻美貌,一如十余年前,她一身淡雅的衣裙,眉间是化不开的轻愁,泪珠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分外惹人怜惜。凌庶人当然能得盛宠,非但姿色出众,更是善解人意。桓琚再次惊醒,又回想起她的好处来了。

踱了几圈,桓琚猛地站住了脚步,一拍脑门:“我在想些什么?!居然为一个悖逆庶人失起神来!一定是有妖物作祟!”急宣了高僧大德前来做法。

高僧大德大都还在京里,汤泉宫发了文书,桓嶷接到之后不敢怠慢,急选了四名僧人、四名道士,以轻车快马送到了汤泉宫。汤泉宫的法事做到第二天,桓琚觉得精神好了些,便以为是邪物作祟。一面令僧道继续做法,一面又下令给崔颖:“专心审安泰公主,不要再管其他。”

崔颖接到诏书,以他的思维完全无法理解桓琚这样的朝令夕改所为何为。要求京兆配合的文书已经发出去了,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为何要再一次叫停?

崔颖想不明白,将自己锁在书房里。他借居在岳父家,刘家人见新姑爷锁在书房不出来,毫不犹豫地将他卖给了刘洛洛。刘洛洛知道崔颖近来为案子犯愁,初时说:“不要打扰他。”过了两日,见他还是如此,便托了一盏热汤,敲开了书房的门。

刘家饮食精致,崔颖却活得有点糙,刘洛洛也依着他的胃口,不用奇怪的食材、不加花哨的调料,只煮了浓浓的羊汤,洒上胡椒粉,香气入鼻令人食指大动。崔颖捻捻手指,小心地接过托盘:“进来说话吧。”外面冷。

将羊汤往案上一搁,崔颖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能猜出来刘洛洛为何而来。不等询问,便将自己的难处向妻子合盘托出。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他没有什么可以请教的人,也不擅长去询问别人人情世故——除了询问案情。

刘洛洛认真听了,认真想了一想,道:“何不请示萧司空呢?去问他吧。”

“他?好!”

崔颖慢慢吃完羊汤:“多谢娘子指教!”

刘洛洛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去吧,去吧。”什么指教,又不是上门踢馆。

崔颖摸摸后颈,去寻萧司空。

萧司空正在赏雪,见到崔颖便招呼:“来来来,年轻人,能饮一杯否?”

崔颖实诚地上前,接过萧司空递过来的酒杯,一字不提先饮三杯,萧司空大悦:“坐!”

崔颖坐下之后即开门见山地道:“下官有一事,想请教司空。”

萧司空道:“齐王的事情?”

“是。”

“问圣人?”

“呃……是。”

“你不妨学学纪申,丁是丁卯是卯。”萧司空慢腾腾地说。

这个崔颖很熟,萧司空说了极合他心意的回答,崔颖心意坚定地道:“谢司空赐教!”这会儿他又不说“指教”了。

萧司空捻须微笑,他也想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圣人三番两次改主意,真是令人头大,早早查出来,大家都清净。原本他想,如果只是凌庶人的子女生事,该贬的贬,该杀的杀。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如果背后还有阴谋,天晓得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即便生母死了,那几位依然是皇帝的儿女,以他们为棋子,下棋的人……萧司空怀疑极有可能是诸王!会对太子不利!

让崔颖去查,正好。只要崔颖能够查出真相,萧司空愿意保他、借他之手铲除不安定因素。

萧司空心道:【我只管等结果就好啦,崔颖查案,还是令人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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