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新姑爷要陪女儿回门了,再怎么不开心,也得有点待客的样子啊!他也快步回了屋,打开钱匣子,取了一个二两的银锭子出来,转身就又往外走。
此时此刻,妻子程氏还坐在庭院的枇杷树下发呆。
“孩子她娘,赶紧的清扫一下庭院,香草跟新姑爷应该很快就要到家了!”路过妻子的跟前,他停下了脚步,叮嘱了一句。
“啊?好,俺知道了。”听到丈夫的话,程氏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答应了下来。这是一个以自己的男人为天的农村女子,对于丈夫的话,她历来是很顺从的。
饶守拙还没有踏出大门,她就已经站了起来,拿起了竹扫把,认真的打扫着庭院。那一丝不苟的样子,跟绣花的认真程度,也没有多大差别。
饶守拙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孩子她娘还没有从香草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希望香草嫁人之后能懂事一点,回到家里,不要再让孩子她娘伤心了。
村口的肉档上,还只卖出去一半。见到饶守拙,猪肉佬格外的热情:“守拙大哥,来来来!今天是新姑爷上门的日子吧?来,这里特意给你留了好些最好的肉,这样好了,五花肉来上五斤,排骨也来上五斤,瘦肉也来上五斤,够不够?不够的话,再来一只猪脚?”
饶守拙正想着心事,压根就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听到了“够不够”后面的话,连忙摆手:“够了,够了,就这些吧!”
猪肉佬咧嘴一笑,大声嚷道:“好嘞!这就给你切!”
手起刀落,三两下,就把五花肉、排骨和瘦肉,都各来了五斤,而且切得很准,误差可以忽略不计。
猪肉佬就故作很大方的道:“多了一点点,俺就不算银子了,就来个整数。五花肉、排骨和瘦肉,都分别是五斤,一共是一两五钱银子,承蒙惠顾!”
“什么?每样五斤?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这么多的?!”饶守拙一听,顿时大惊,忍不住愤怒的瞪了猪肉佬一眼。
猪肉佬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有了,把尖利的杀猪刀使劲的顿了一下,大声嚷嚷:“哎呦,俺说香草爹啊,刚才俺明明有问过你,你自己答应要这么多的!大家都听着呢,不信你问问大家,看俺有没有强买强卖?”
饶守拙气得心口发疼,就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那几个凑热闹的人,那几人自然是纷纷点头。有一个老人家就叹了口气,安慰道:“守拙啊,他刚刚确实有问你要不要来五斤五花肉......”
老人家不偏不倚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饶守拙明白了,猪肉佬明摆着是给自己下套了。可是,谁让自己当时走神呢?也罢,就当吃亏是福吧。他默默的掏出一两银子,放在了案桌上,又将那五花肉、排骨和瘦肉,一一放进了篮子里,转身就走。
那背影,甚是寂寥孤单。
老人家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也很是难过,忍不住深深的叹息道:“唉,这世上的可怜人,到处都是啊!守拙家原本已经苦尽甘来了,谁承想啊,只因为一个香草,只因为香草的自私,看看把家人都糟*践成啥样了?”
这一幕,刚好被乘坐着马车的香草给看到了,她的心里酸酸得,悔恨的泪水,决堤一般,奔涌而出。她连忙放下车帘,独自躲在了马车里,无声泪流。
好在这一幕没有被马跃看到,否则的话,饶家的脸面可就丢光了!刚才,马跃发现掉了一个包裹,就返回去捡,所以才拉在后面了。
饶守拙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前脚刚进去,饶守勤就拎着一个大篮子,后脚就跟了进去。他跟着五弟进了厨房,从篮子里拿出了两条鱼,一只鸡,一只鸭,二十个鸡蛋。
“大哥,你这是干啥?不就是香草的相公要来么?来就来,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有猪肉招待就很不错了!”饶守拙见了,眼圈一下就红了,忍不住哽咽的数落自家大哥。话是责怪的话,心里的感动和感激,却如潮水一般,奔涌而至。
大哥对亲戚朋友,从来都是这么的实诚,用大丫的话来说,就是“给人一种春风般的温暖”。这么好的大哥,老天爷怎么舍得让他伤心难过?还有那个娘啊,你对大哥,怎么就这么的残忍,这么的无情?
饶守勤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憨厚的笑了笑:“这些东西,都是从养殖场拿来的,又没有花银钱。”
话锋一转,又搬起脸孔,很严肃的责备道:“你说的什么话啊?香草是你嫡亲的长女,新姑爷是她的丈夫,是要跟她过一辈子的男人。新姑爷来了,自然要好好的招待,不得给人家脸色看啊!否则的话,最后吃亏的,还不是香草这孩子?”
一番话,说得甚是严厉,饶守拙被数落得很惭愧,只有点头的份了。
香草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就站在厨房的门口,听了父亲和大伯的对话,又忍不住泪如雨下。大伯啊,谢谢你,之前侄女儿不懂事,还因为您送的礼物不够厚重,侄女儿还背地里偷偷的骂过你,也曾经记恨过您,记恨过大丫妹妹。
对不起,我错了,香草错了!
香草“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掩面而泣。手中的大包小包,应声落地,惊动了厨房里的两个长辈。
马跃走了过来,搞不清楚状况,没有办法,只好也跟着跪在了香草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