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辛苦得来的银钱,可不是说哪一个无耻小人想要讹*诈,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伸手的!在此,我最后一次提出警告,再有下一次,绝不轻饶!别打量我爹是个老实的,又是个愚孝之人,就一次又一次的逼迫他!我,绝不允许!”
潘氏涨红了脸,刚想要辩驳,大丫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知道,有些人应该会觉得,我这是说大话了。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就算我家有万贯家财,那也是我们一家人辛苦挣来的!不是谁眼红,谁嫉妒,谁心里不平衡,谁想要给我们家添堵,谁想要不劳而获,怂恿挑唆老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这银子我就会乖乖的给!”
说到这里,大丫忽然停顿了一下,目光凌厉的看看潘氏,又看看饶守礼,肃然道:“当年我家是被身无分无的赶出老宅的,按理说,爷爷奶奶的养老问题,我们一家是可以不管的。过年过节的时候,送一点节礼,给老人家扯两身衣裳,其实就很可以了!”
“是啊,正是这个理,既然当初是把人家扫地出门,那么爹娘的养老问题,就不是人家的责任了!那么多的田地,那么好的青砖大瓦房,还有历年来积攒下的银钱,啥都没有给人家。人家一片瓦都没有得到,凭啥人家日子过好了,就眼红人家,就昧着良心把银子往自己的家里搬?”
“就是啊,可真不要脸!三千两银子啊,以为是三两银子呢?都是在土里刨食的,一年到头,除去一家大小的花用,能剩下几个钱?就算大丫家有养殖场的,有鱼塘,还开过小作坊,可是那也不是她一家人的,好几家一起合伙呢!”
里正也站出来说话:“照俺的估计,刨去工钱、本钱等等,几家人一分,实际上一年下来大丫家顶多也就能得个二百来两!这么些年以来,大丫这孩子一共捐助了三百多两给村里,用来办学堂、架桥、修路、成立贫困*基*金。这么算下来,大丫家自己存下来的银子,除了自己家一年到头的花用,能剩下三千两的银子么?!”
“就是,就算不花不用,其实还没有三千两呢!”族长也挺身而出,声援大丫:“除了那三百多两之外,每一年的寒冬腊月,她家还会买些厚实的棉衣、米面跟柴火,资助村里那些孤寡老人,以及没人抚养没有依靠的可怜孩子,帮助他们度过寒冬。
还有啊,大家睁大眼睛看看,大丫一家平日里穿的是什么?没有绫罗绸缎吧?都是普通的布衣吧?她家住的房子,还不是青砖大瓦房呢,如果当真那么有钱的话,为啥还要住七年前盖的石头房子呢?”
大丫接过话茬:“如果我家真的随便就可以拿出三千两的银子来,那么我爹我娘为啥还要下地干农活呢?我们一家大小,为啥还要上山打柴、捡蘑菇、摘枸杞子、挖药材?”
潘氏不太服气:“你爹不是会编织和木工么,一年下来,也能挣不少银子吧?”
大丫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我不怕告诉你啊,我爹挣的银子,每个月跟墨香斋结算的时候,都会分成三份。一份作为家用,一份存起来应急,一份爹自己留着。而爹爹自己留着的那一份,几乎全都落入了你的手中,自己却连一个铜板也舍不得花。然而,这还不算,这么些年以来,奶奶被人挑唆、怂恿,有多少次闹上门来,又有多少次在路上堵我爹,一次又一次的逼迫我爹给过多少银子?
没有办法,每一年里,爹爹只好三番四次的厚着脸皮,跟娘要银子给你,也跟我要过好几次。每一次,至少都是二两以上。那些银子,可都是落入了奶奶的手中,这我可清楚得很。否则的话,奶奶你这一年到头,还不知道会如何在路上堵他,给他各种难堪呢!说不定啊,早就把他给骂死了!”
“......”潘氏被责问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回想往事,心里不禁羞愧极了!
“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再说了,一点意义都没有!”大丫说着,就从便宜爹的手中接过一个小布袋,将布袋往圆桌上一倒,大家一看,原来是一大堆的纸条。
“这些是借据,是我们家为了筹够这三千两的银子,到处借钱写下的借据。其中,跟族长爷爷借了一百两,跟里正爷爷也借了一百两,跟姥姥家借了一百两,跟五叔也借了一百两,跟村里其他的乡亲们一共借了一百二十两。
另外,我家还有三百多两,集萃楼的苏掌柜借了五百两,墨香斋的岳掌柜也借了五百两。其余的都是集萃楼的少东家见我爹可怜,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帮忙凑够了三千两!不过,这些都是要还的,而且必须尽快的还,我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觉得人家帮我家是应该的!”
此话一出,饶守礼跟潘氏的脸再一次火辣辣的,母子俩都觉得无脸见人。唉,这叫什么事?这下,自己岂不成了不讲理的坏人么?作为兄弟和母亲,两人心里实在是羞愧难当,只觉得自己欠了大丫一家太多了!
潘氏终于鼓起勇气,对那个自己亏欠了很多的儿子说:“老大,这银子你拿回去,娘自己还有十多两银子,家里有田有地,又养了鸡鸭和大肥猪。这十多两的银子,够俺跟你爹花用好几年了!”
饶守礼心里一惊,连忙问道:“娘,你这是啥意思?莫非,你跟爹想单独过日子?”
潘氏淡淡的笑道:“是啊,俺跟你爹不单独过日子,还能咋样?老大家和老五家,俺可是把他们身无分文的赶出老宅的,也从来就没有对他们两家的人好过,你叫爹娘如何有那个脸面赖着人家?老三家两口子又懒又馋,就算这家人愿意跟俺一起生活,俺也是不愿意的!没得俺这个做婆婆的,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起早贪黑的去伺候儿子媳妇和孙子孙女!”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纷纷去看饶老三一家,看得这家人连忙低头装鸵鸟。此情此景,孟氏的心里也不是不觉得羞愧,只是那一点点的羞愧,远远不及心里对潘氏的怨恨。
这老*不*死的,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给她没脸,这笔账她记下了!日后,得了机会,一定要她好看!
潘氏在不经意间,对上了她那寒意袭人的目光,心里不禁一震,就回瞪了她一下,吓得她连忙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饶守礼见母亲说得这么伤感,心里真是羞愧极了,连忙哽咽道:“娘,您老不要这么说,您和爹就跟儿子去任上吧!爹娘的后半生,儿子一定不会让你们再吃苦受罪,一定会好好待你们的!白氏这个泼妇,如果她不同意的话,儿子现在就休了她!”
“得了吧?你跟你媳妇不是嫌弃爹娘,要死要活的不愿意带俺跟你爹去任上么?怎么,如今又良心发现了?或者说,是想要打什么鬼主意?俺可告诉你,想要银子,门都没有了!”
潘氏嗤笑一声,摆明的不相信,有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至于你要不要休了白氏,跟俺可没有什么关系,你休不休她,俺都不会跟你去任上了!”
她可算是明白了,老大和老五,这两个她最不疼爱的、亏欠最多的儿子,其实才是她最终的依靠。其他的三个儿子,哪一个人,都没法信任,也不能指望,不能依靠!所以,今后谁都甭想利用她,去逼迫老大和老五!
大丫当场按照借款名册,找出每一张对应的借据,把银子又还给了村里的人。借据是一式两份的,在此之前,大丫就让二丫和山茶等通知了借款人,请他们把借据都带来了。
一张张借据,在众人的监督下,一一销毁作废。
至此,大丫才觉得一直压在心口的大石搬开了,可以畅快的呼吸了!此一战,一举打到了饶老二一家,又彻底点醒了奶奶潘氏这个糊涂虫,解决了一直以来那最大的隐患!
满天的乌云,都一下子就消散了!
金芒丝丝缕缕,穿过浓密的绿叶,留下斑驳的影子。柔和的清风微微的吹拂着,漫山遍野的山花和着风儿,送来一阵阵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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