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节(1 / 2)

宫檐 阿琐 2801 字 17天前

是日午后,皇太后下了懿旨,封翊坤宫的宫女张氏为答应。

虽然宫里有传言,是皇帝故意要了昭妃的人来恶心她,可传闲话的人抓一个打一个,半天下来,再没人敢挂在嘴边。

而人心极容易被动摇,太皇太后的懿旨不容怀疑,竟有人信以为真,风向渐渐从皇帝气昭妃,转为昭妃用宫女固宠。

如此,的确减少了君臣之间的矛盾,可翊坤宫的颜面大大折损。

冬云天黑前才回宫,带了好些补药食物,在神武门下都叫侍卫查验过,那些人本不想为难翊坤宫的宫女,可冬云主动要他们检查,说是避免日后麻烦。

至于她的去向,苏麻喇到翊坤宫探望灵昭时,灵昭就说,之前就和家里说好,要冬云今天回去一趟。

出了这样的事,她虽然心中难过,一时什么都不想,但若突然不去了,家里必定更惶恐,她派冬云去安抚,至于宫里的事,灵昭保证冬云绝不会乱嚼舌根子。

彼时苏麻喇就劝灵昭想开些,灵昭也好好的应付了,此刻冬云回来,屋子里就主仆俩,冬云紧张地说:“小姐,奴婢对老爷说了,老爷说行。”

灵昭目光冰冷地打开家里人准备的东西,无非是些人参燕窝的滋补之物,她像是在对冬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步步退让,事事隐忍,换来了什么?”

且说皇帝禁房事三月,这事儿不会公然宣布,可玉儿命大李子好生告诉皇后,且说明了坤宁宫不在其中。

舒舒在入夜后,才见到了从朝事里脱身的玄烨,他耽误一上午挨罚,好些事挤在下午处理,又累心里又有火,进门后自己踩了靴子,胡乱踢得老远,就仰面躺在炕头。

舒舒将被踢飞的龙靴捡回来,在茶几上摆了热茶,见玄烨闭着眼睛不理人,她也什么话都没说,悄悄预备退下。

玄烨则见自己躺了半天没人关心,睁开眼找人,见舒舒一脚已经走到屏风外,他出声喊下:“你去哪里。”

舒舒含笑回答:“皇上醒了?臣妾以为您睡着了。”

玄烨没好气地坐起来:“不要阴阳怪气地说话,你想要朕怎么办?”

舒舒走回他身边,将茶水递给他,然后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玄烨一面喝茶,一面偷偷看她,很没底气地问:“皇祖母的懿旨,你接到了吗?”

“是。”舒舒应道,“太皇太后给臣妾体面,但是臣妾也担心,皇祖母是记挂着臣妾与皇上圆房之事。”

玄烨说:“你突然规规矩矩地说话,朕不习惯。”

舒舒扭过头,看着玄烨,玄烨放下茶杯就躺下,转了个方向,把脑袋搁在了舒舒的腿上。

“皇上……”舒舒举着双手,不知往哪儿放好,可看着怀里满脸疲倦的人,不由自主地放下来,捧着他的脸,轻轻舒缓疲惫,温柔地说,“我真想好好和你吵一架,大吵大闹的把心里的火气都撒出来,可我不敢。”

玄烨睁开眼,却是笑了:“朕也不敢。”

舒舒在玄烨脸颊上捏了一把:“可你是怕皇祖母,我是怕你呀,一点儿也不公平。”

玄烨侧过身,把脸埋在舒舒的小腹里,浮躁地说:“朕昨夜一定是疯了。”

舒舒问:“皇上昨天有心事?”

玄烨唔了一声,闷了半天才说:“倾弦那么没规矩,叫朕有些寒心,她身上全是家里的影子,难以想象佟国维,如何日日夜夜地给自己的亲女儿洗脑子,朕的表妹太可怜。”

舒舒没做声,玄烨又道:“额娘走了也好,干干净净,不然将来活着看自己娘家的人瞎折腾,她会心碎。”

舒舒说:“皇上别这么悲观,且不说额娘,就说外祖母,她是豁达之人,就算真有一天怎么样,而她还活着还看得见,她也一定会站在您这一边。”

玄烨无奈地望着舒舒:“话虽如此,可外祖母还是会伤心,朕统共剩下这么几个亲人。今天皇祖母说,要朕别再气她,气死了她,朕就真的成了孤儿。”

舒舒心头一酸,眼看着玄烨的眼角滑下泪水,顿时什么理智都被抛开,抱着她心爱的人,柔声安抚她:“不会的,皇祖母会长命百岁,皇祖母和我,都会陪在皇上身边。”

石榴端着宵夜进门,见这光景,赶紧退了出去,门外头大李子少有的累得坐在围栏上,见石榴出来,忙站了起来。

“去歇着吧,在娘娘这儿,不会有事。”石榴说,“别累坏了。”

大李子道:“做奴才的累什么,皇上才累,心里压了多少的事,家国天下,他每天都在忍耐。昨晚突然就绷不住,可若是换做前一夜,皇上心里少积攒一天的事,恐怕也不至于叫昭妃娘娘气着。皇上不好……那一位也……”

石榴不愿议论翊坤宫是非,道:“那更要去歇着,你养足精神,才能把皇上伺候舒坦了。”

大李子则道:“太皇太后特地关照,坤宁宫不禁房事,只怕这话里有意思,你且盯着些,合适的时候,提醒娘娘一番。”

他走后不久,舒舒就从门里出来,见是石榴值夜,也要她早些去休息。舒舒为玄烨要了宵夜,不要任何宫女伺候,独自端了进去。

坤宁宫的寝殿一夜相安,帝后二人不吵也不闹,玄烨吃饱喝足踏实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又抖擞精神,神清气爽地去上朝了。

舒舒睡意朦胧,披着风衣送玄烨出门,石榴跟出去一段路,这会儿功夫,赫舍里家安排的人就凑上来,轻声告诉皇后:“翊坤宫的冬云回了一趟钮祜禄府上,三老爷传话进来,请娘娘千万小心。”

舒舒看着她们,冷声道:“最后一次警告你们,私下与宫外传递消息,是死罪。一旦被人察觉揭发,或是捉了个现行,别怪我不保你们,是我保不住。”

“娘娘……”

“不是威胁吓唬,是在乎。”舒舒道,“跟我一场,不容易,只愿你们善始善终,将来或是出宫,或是留在这里,能长长久久,这是我的心愿,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这一日,舒舒再来慈宁宫,与玉儿商议鳌拜的人与宁太嫔联络之事。至于昨夜她和玄烨说了些什么,舒舒谨遵亲婆婆生前的品格,绝不将闺房私语往外说。

玉儿从元曦那会儿,就习惯了孩子们有自己的秘密,自然不会追问舒舒关于玄烨的话,祖孙俩好生商议着,如何应对鳌拜的小动作。

谁知竟是叫人快了一步,到晌午前,宫里莫名其妙掀起一阵风,说宁太嫔与外臣私相授受,不忠不贞。

裕亲王福晋在家中听闻,吓得不轻,立刻找人传话给福全,福全策马奔到紫禁城下,闯进乾清宫,要向玄烨证明亲娘的清白。

兄弟俩在乾清宫说什么,外人不知道,可等不及内务府派人查找流言蜚语的源头,矛头已指向鳌拜。

鳌拜在府里悠哉悠哉喝着茶,班布尔善跑来告诉他,果然有人中计。

他们折腾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勾结宁太嫔,或是离间皇帝手足,另立裕亲王,就是想把所有人都当枪使,搅一搅太平了好一阵的前朝后宫。

诬陷忠良的这盆脏水,不论是泼在谁的身上,鳌拜都能把它最终扣在皇帝的脑袋上,敢情皇帝为了打压忠臣,连这么下三滥的手腕也使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