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间的政局瞬息便换,如今更是胶着在一处,动辄便有杀头的祸患。从入冬至今,上至京官,下至地方小县的官员,贬的贬,杀的杀,一路未曾有过停歇。
吕益将双手拢回衣袖里头,站在廊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古言说伴君如伴虎,晋王已糊涂的不用再说。朝政全由褚清把持,与其说步步小心错不得,倒不如趁早抽身来的好。
他是这一家子的家长,自然要保全这一大家子的人平安随顺。
褚清折返回宫,探子早早已在殿里等候,将外头传来的消息告知与他。
“周王与卫王已经动身来京请罪,不日便要到达。”
周国与卫国分于边角,然而百姓富庶,不愁吃穿。韩郑等三国起兵谋逆之时,卫国与周国忌惮当时局势,又预想晋国将灭,均未曾出兵来救。如今秦国大胜,将三国收回,卫国与周国日日战战兢兢,唯恐晋国秋后算账。是以两王亲自入京,只想保命为上。
天气越来越冷,也许不日就要下雪了。
褚清坐在暖意融融的大殿里,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吕迟抱怨天冷的模样。
他的心情因一个吕迟起伏不定,好半晌才找来暗卫,命他们去秦国,花上性命也要尽快将吕迟带回晋国。
而因为吕迟心情起伏的可不止褚清一个。
秦王宫中。
昨天夜里起了风宫飘飘零零的下了好些雪子。落在窗檐瓦愣上噼里啪啦的发出细碎的小声,今儿个一早出去看,却只剩一地的雪水。
吕迟躲懒,睡着窝在床铺里面不肯起来。
明柳早上也不舍得叫他,只陪着坐在外间做针线活,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厨房里的粥也跟着一路温着。
等褚瑜到,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天气阴郁的叫人不喜欢。他迈步进了小院,后头的宫人都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小院子里的摆设铺陈,以及这会儿的人烟气息,全都是个寻常人家的模样,半点儿看不出高门皇宫之感。
院子里头的小宫女见了他连忙行礼,却给褚瑜略过,他大步往里走,等到了房门口还没听见一点儿声息,这才奇怪了。
竟还没起?他正待叩门,门就从里头自己打开了。
明柳在里头听见小宫女行礼的声音,心头一跳跟着站了起来,开门见了褚瑜,也跟着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少爷还睡着,您先进屋吧,外头凉的很。”
明柳客气的让褚瑜有些受宠若惊。从前几回,这小丫鬟见了自己虽然也是恭敬,可那间或牙痒的神色褚瑜也都看在眼里,却不知何时起她转了性,此时见了自己眼底竟只有笑眯眯,连前头的怕都没了。
不等褚瑜细想,明柳将他迎进屋里,又让小宫女进来倒了茶。这一切都是轻手轻脚,没打扰褚吕迟的半分安眠。绵白的床帐垂着,褚瑜的视线落过去时依稀能看见里头包成一只粽子的吕迟,半张脸挤在枕头上,软翘的嘴唇抿着,全不设防。
“奴婢先去厨房看看。”自从昨儿个瞧见自家少爷将秦王压在身下肆意轻薄,明柳就觉得再就没有什么担心了。她对褚瑜福了福身,转头毫不留恋的走了。
房门一开一合,屋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
褚瑜手里捏着茶杯,里头的茶水热乎乎,他却喝不下去,反而浑身涌起一股燥,恨不得跳进井水里凉一凉。
《龙阳秘法》,吕迟给他送了一本好书。原本对男女之间情事都了解不多,没什么花样可说的褚瑜,不过将那本书草草的翻了几页,学到的竟比前头十几年加起来的还多。
虽然上头描述的事情本也并未让褚瑜有多大的感觉,可这会儿坐在吕迟房里,看着他睡在不远处,昨天夜里的那些普普通通的文字忽然像是活了过来,一句一句的闯进他的脑海里。原本生硬的,平白的文字,描述的话语,一点点在褚瑜的脑海里形成了具象的画面。
只要将人代入成吕迟,褚瑜的呼吸骤然加粗,目光紧紧锁住吕迟。
手中的茶杯在被他捏碎的前一刻,终于给褚瑜放回了桌上,他忍不住也不想忍。褚瑜起身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床帐,就势坐下。
吕迟听到点动静,以为是明柳来叫他,挪挪移移的往床里头躲,嘴上含糊道,“走远些,走远些,我不穿衣服……”
他说着从原本只露一个脑袋的被窝里甩出一只光光的手臂,闷闷的拍在了枕头上。吕迟的双臂带着少年转青年人的肌理,形状线条优美,莹润带着玉色。间接带出的一截脖颈与肩头,俱是一样的引人。
褚瑜哪儿见过这样的景致,他的双手紧紧扣在床沿,结实的床板在他手下显得脆弱无依,再多分毫力道就要分崩离析。
《龙阳秘术》里的话语在此刻鲜活的跳动起来,从吕迟的指尖蹦跶到他的脖颈,再往上一路没有停歇的到了他的嘴角。
褚瑜忍耐不住,低下头去在吕迟的嘴角亲了亲。他原本以为这便暂时够了,却不料这一下动作犹如饮鸩止渴,反而勾引出他那好似无穷无尽被压抑着的欲望。褚瑜低喘了一声,双唇含住吕迟的,正要探舌进去,却察觉身下的人忽然动了起来。
吕迟睡得迷糊,只觉得身上靠了一股凉气过来。他怕冷,自然清醒不少。正要偏头去看,却察觉嘴上给人亲了一口,于是跟着将那零星半点儿的睡意也抛去了天边不复看见。
“你想冻死我,”他嘟囔着翻过身,双手一起用力的推着褚瑜的胸膛。动作之间却将自己的上身全都露在了外头。
屋里暖意融融,吕迟睡觉时只穿了一条亵裤,此时锦被一落,皮肤是玉,又有嫩红两处,俱是清清楚楚的现在外头。
都是男子,吕迟只觉得冷,半点儿没有想到有一点不对的地方。那里去知道这光景落在褚瑜的眼里是个怎样烈火燎原的场景。
褚瑜给刺激大发,愣在了原处。
吕迟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连忙抓好被子将自己包住,带着些起床气的瞪眼抱怨褚瑜,“你身上真冷,不要抱我。”
他说着打了个浅浅的哈欠,探头往外看,“什么时候了,你来了多久?”
那好光景不过看了一眼便给人遮的严严实实,褚瑜恨不得自己动手将包着吕迟的锦被剥了,自己变成那被子,可吕迟毫无防备的双目盯得褚瑜心中莫名又有了些负罪感。
“来了才一会儿,时间也还早。”眼见着要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了,褚瑜一开口却是时间还早,若是给外头的人听了,没一个的眼珠子不得跟着掉下来。
听了这话,吕迟显然放心了些,他重新倒到床上,只露出一张圆乎乎的脸蛋,看着褚瑜道,“你来送我吗?一会儿我就起来走了。”
褚瑜伸出手捏了捏吕迟绵软的脸蛋,和他说话语气就耐不住要温和起来,“今天得了些空,我陪你过去。”
“哎,你手凉,别弄我。”吕迟懒得伸手,只将脸往后扭,不让褚瑜动他。
褚瑜的手往下一挪,隔着被子放在了吕迟的肩头。
“你陪我去啊,”吕迟一双杏眼笑眯眯的,显然是个高兴地模样,“那最好了,我还想着今天兴许见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