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七公主虽然聊得来,但七公主最厌烦的便是宫中争夺算计,未必会帮着她圆这个慌。
更何况,为她圆这个慌百害而无一利,七公主素来明哲保身,与她的那些交情,并不值得让七公主冒险。
可若不将这件事圆过去,改日薛妃试探七公主,得知七公主并未去小道,在小道的人,一直是她,那么薛妃必会怀疑她听到了自己与崔元锐的对话。
薛妃与崔元锐议过亲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天子宽宏大度,丝毫不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从天子任用崔元锐做光禄勋便可以看出来了。
可再怎么大度的天子,也容忍不了自己妃子在跟了自己之后,还与旧情人眉来眼去私下密谈。
薛妃为了保守她与崔元锐私下见面的秘密,多会对她出手。
想到这,许裳微蹙着的眉头又深了一分。
她必须要去找七公主。
七公主身受天子与太后的宠爱,寻常人动她不得,更何况,在薛妃崔元锐面前的那番说辞,只是让二人怀疑七公主是否来过,并不能确定七公主是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不能确定,又忌惮七公主的地位,自然便不会对七公主下手,七公主仍是安全的,只是担了一些风险。
可若是七公主不帮她这个忙,她遭遇的,便不止是风险了。
她的父亲偷养府兵的时候虽然有长公主在天子面前开解,但这仍是天子心头的一根刺,她在边关立下的战功越多,天子便会越发忌惮她,如果李承璋还活着,她在天子心中还有一分利用价值,可现在李承璋已经死了,她的存在,对于天子来讲,是一种威胁。
薛妃若想除她,天子不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有可能会替薛妃遮拦。
她如今的处境,太难太难了。
她只能求七公主帮她。
七公主若为她担此危险,她必会加倍报答。
许裳打定主意,决定去找七公主。
问棋见此,忍不住道:“姑娘,咱们不是出城给安宁翁主猎皮子吗?”
许裳抬眉看着前面高高宫墙,道:“七公主颇喜欢骑射,叫上她一起去,咱们便多了一个伴。”
七公主是跟在丁太后身边长大的,如今年龄大了,有了自己的宫殿,但仍时不时地去长信宫陪丁太后说话解趣。
这样一来,她与七公主的事情,倒也遮拦——天天相见的人,约着一同去打猎,实在再正常不过。
许裳这般想着,去找七公主。
此时的七公主,是不在自己的宫殿中的,算一算时间,她这个时候应该刚陪完丁太后,从长信宫出来。
许裳便在她的必经之路等着她。
七公主不喜欢排场,出行带的宫女侍从并不多,许裳见她走过来,连忙上前见礼。
“呀,许姐姐。”
七公主笑了笑,道:“许姐姐这身打扮让我差点没认出来。”
若不是许裳拦住了她,她根本看不出这是许裳。
七公主上下打量着许裳,道:“许姐姐这是要去哪?怎地这身打扮?”
许裳是她们这些公主翁主中最为娴雅安静的一个,往日穿着,如画中的仕女图一般,而今一改往日的装束,倒叫人大吃一惊,很难将她与以往的温婉联系到一起。
许裳拉了拉七公主的衣袖,道:“公主殿下,请借一步说话。”
七公主这才发觉,往日里永远温柔浅笑着的许裳,此时秀眉微蹙,面色有些凝重。
能让许裳紧张的事情,天底下可并不多。
七公主眉头微动,没有说话。
许裳又唤了一声:“七公主。”
七公主抬眉,尽数遣退身边伺候的宫人。
待宫人们走远了,七公主不等许裳开口,便道:“许姐姐与我相识并非一两日,当是明白我的性子。”
她最不耐烦的,便是宫中的那些争权夺势。
她的母亲最是拔尖要强,可结果是什么?
是连全尸都没有落下,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她孤苦伶仃过日子。
天家内斗虽然严重,可若是不插手,便能独善其身。
她不想再走母亲的老路。
七公主道:“若许姐姐要我帮什么忙,或者要告诉我什么秘密,便免开尊口了。”
“我谁的忙也不想帮,日后我有了难,也不需旁人来救我。”
“至于秘密,”说到这,七公主声音顿了顿,笑道:“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多是在宫中活不长。”
许裳手指微紧。
她知道七公主看似平和,实则冷心冷肺,最是无情,但没有想到,会无情到这种地步,她还未开口,她便将所有的话都堵死了。
见此,许裳勉强一笑,道:“公主殿下这是哪里话?是我唐突了殿下。”
终是她病急乱投医了,她与七公主交情平常,七公主怎会为她涉险?
她不该将七公主拉下这滩浑水的。
七公主笑了笑,道:“许姐姐严重了,在宫中若想过得好,便该是我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