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最后争斗(1 / 2)

大明官途 高月 4022 字 11天前

越下越大,这是深秋的雨,带着丝丝寒意,李维正独,怔怔地凝视着这霏微凄冷的深秋冷雨,他不由想起了‘秋风秋雨愁煞人’的诗句,这是五百年后秋瑾忧国忧民的长叹,可此时大明正如初升的朝阳,波澜壮阔的朝代刚刚拉开序幕,对国家他应该没有什么好忧叹的,但他知道明朝的灭亡正是来源于明初一系列国策的最终**。

看得出朱元璋是想效仿唐制,如军户制,军人世袭,这是效仿唐朝的府兵制,为的是朝廷不用负担沉重的军费,但唐朝府兵制因土地兼并无法避免而最后败坏,直接导致了安史之乱。

明朝的军户制呢?朱元璋也看到了土地兼并会带来的恶果,因此他严禁土地兼并,责令占有大量田地的权贵高官退田领禄,另一方面鼓励农民开垦土地,实现他耕者有其田的农业社会梦想;他看到了藩镇割据的严重后果,因此他用宗族子弟在边境建藩,他殚精竭虑,用种种办法来防止唐朝后期的悲剧在明朝重演,甚至立下铁牌,‘内官不可干政’。

但这仅仅只是明初,到了明朝中后期呢?治标不治本的制度根子不改,土地兼并的规律又岂是他一人一令所能改变。

纵观历朝历代,无不是兴于初、坏于中、毁于末,而明朝中后期资本主义初潮蓬勃而起,却没有一个与之相适应政治制度,使得明朝重走了宋朝的老路,被异族所灭,宋朝又何尝不是如此,中华的文明之火要远远早于欧洲,却没有能走上欧洲的强盛之路根何在?

最后到了晚清,家破败、民族颓废,成为一个愚国愚民、任人宰割的东亚病夫,其情何堪?说到底,还是一个‘权’字,权归于谁,归于君、归于臣是归于民,本来自隋唐以后便逐渐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权力制衡体制,君权被相权所限,相权被强大的臣权所限,臣权又来自于庞大的士人阶层,这种权力制衡体制在宋朝时被发扬光大,适应了经济社会的发展,以至宋朝成为了中国历史上最繁盛的朝代,只可惜唐末武夫乱国留下的噩梦终宋一朝挥之不去,使宋空有繁荣而无硬骨荣终成昙花一现。

而现在朱元璋一脚踢开种权力制衡原则,将天下大权揽于皇帝一身,偏偏这种极权制度被清帝发扬光大,将天下人都变成了一人的奴才为一人所用,国安能不败?

李维正叹了口气来大明已经两年了,这两年时间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但他来自后世的诸多思想并没有被泯灭,他一直梦想着用汉唐之骨,用宋之血肉,用后世民主之魂来重铸一个崭新的中华文明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试探着蔚蓝色的大海能否开启大明这个铁桶般的封闭社会仅仅就是这一点点试探便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明天将面临他一生中最大的一次考验,他能否走过这一关?

就在李维正怔怔望着雨发呆之时悄悄地推开了,瑶姬端着一碗红枣桂圆羹走了进来,她将碗放在李维正面前,温柔地说道:“老爷,秋夜寒,喝碗热羹补补身子吧!”

李正笑了笑,揽着她的腰坐在自己腿上笑道:“日本的深秋也这样下雨吗?”

瑶姬轻轻点了头。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惆怅之情。李维正看在眼中。便问道:“你思念自己地家乡吗?”

“有一点。我思念我地父母和兄弟妹。不知此生能不能再见到他们一面?”瑶姬地愁绪被秋雨感染了。她低声道:“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这是我父亲小时候教我地唐诗。到今天我才理解了它地意境。”

李维正笑着拍了拍她白净细腻地脸。安慰她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带你风风光光地回国。到时候。我还要你替我做翻译呢!”

瑶姬将头枕在他地肩上。象猫一样依偎在他怀里。静静地聆听着雨打枯枝地沙沙声。美目里充满了对未来地憧憬。

次日一早。几十名宫廷侍卫骑着快马旋风般地冲到李维正府门前。他们跳下马便重重敲门。

“谁呀!”倩倩开了门,她惊讶地望着门外的一群宫廷侍卫,朱元璋的贴身侍卫长刘庸大声道:“皇上有旨,着令威海卫指挥使李维正立刻进宫参加早朝。”

李维正快步走出府门,拱手问道:“请问刘大人,是让我参加早朝还是下午的廷会?”

“李大人,你快跟我走吧!皇上临时改变了议程,本来将下午廷议的高丽之事改到早朝进行,高丽使臣已经上殿了,因为涉及到你,皇上命你立刻上殿询问。”

李维正吃了一惊,计划中不是今天下午廷议高丽之事,然后明天早朝才正式接见高丽使臣吗?怎么改了,“刘大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李大人,皇上还在太和殿上等着呢!你快随我去。”

临时改变议程对李维正极为不利,本来费廷安本来要早朝结束后才向皇上上书,可这样一来,事情就会耽误了,李维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点点头道:“好!我这就随你进宫。”

此刻太和殿上已经暂时休朝,朱元璋到中和殿休息去了,太和殿上文武百官议论纷纷,就在刚才高丽使臣向朱元璋进献了李成桂的正式文书,李成桂在

说,高丽王年纪尚幼,他自领为权高丽国事,望天朝批准,朱元璋同意了李成桂的请求,正式册封他为权高丽事,但随后李成桂的第二个请求是归还耽罗岛,朱元璋却没有表态,而是宣李维正觐见。

此时,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都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决定的时刻人对耽罗岛的归属没有什么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李维正最后的下场,一个小小的指挥使,仅仅不到两年的资历,便敢挑战堂堂的亲王和当朝第一权臣,这实在在太自不量力了,他还以为自己仍然是锦衣卫千户吗?

正是李维正身上这个锦衣卫的烙印使他几乎成了群臣之敌衣卫高官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第一任毛骧就是胡惟庸案后做了陪葬,现在的蒋也早晚逃脱不了一死,而李维正当千户不到一年,却心狠手毒,在广州公开剥了知县之皮,为当街剥皮第一人,随后又制造了江夏侯周德兴之案,周德兴全家被处死。

尽管百官们都知道,广州知县是因贪获罪德兴是被儿子牵连而死,但百官们并没有因此理解李维正,相反,那个广州知县是科班进士出身剥他的皮引起了进士出身官员们的激愤,就仿佛剥了自己的皮一样事后詹徽弹劾李维正的书中竟有数百人签名跟进,虽然后来李维正因此被调离锦衣卫,但此事留下的阴影一直就在百官的心中挥散不去。

其次是周德兴案,周德兴是开国元老,长期在福建当官,他虽因儿子宫+>之祸而被处死没有人敢迁怒朱元璋,而是把矛头对准了处理此案的锦衣卫三所千户李维正尤其是福建军方和兵部对李维正恨之入骨,这就是福建军方弹劾李维正在小琉球岛放过渔民的根源。

随着中和殿传了悠扬的钟声息结束,朱元璋要返回太和殿了和殿霎时安静下来,朱元璋在侍卫和宫娥的簇拥下返回了大殿,他坐下来扫视了一眼群臣便道:“宣高丽使臣再次觐见。”

“皇上有旨,宣高丽使臣再觐见!”

大汉将军的喝声一声声传下殿去,片刻,高丽使臣裴克廉走上了大殿,他跪下道:“大明藩属国,微末之臣裴克廉参见天朝皇帝陛下。”

替裴克廉翻译的是另名行人司的官员,今天一早皇上突然要召见裴克廉,而给他做翻译的韩义却一时不知所踪,行人司里乱成一团,最后由另一名懂高丽语的小官临时替他翻译。

朱璋点点头又问道:“李维正可到了?”

侍卫传下话去,多时,李维正被领进了大殿,李维正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秦王朱迅速和詹徽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点了点头,詹徽的目光转向了兵部尚书孙家泰,向他暗示一下,等会儿将由他对李维正进行第一击。

李维正跪下参拜道:“臣李维正参皇帝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爱卿平身,可到一旁听朝。”朱元璋面无表情地命他站在一旁,高丽使臣要求归还耽罗岛,李维正作为当事者必须出列。

“谢陛下!”李维正站起身,迅速来到了从三品官员所站的区域内。

朱元璋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高丽使臣裴克廉的身上,他不急不缓道:“高丽口口声声说大明占了耽罗岛,要求归还高丽,那高丽趁我大明肃清北元之际,却乘机北上侵占属于我大明的疆土,朕可没忘记,在大明建国前,高丽便攻占了和、登、定、长、预、高、文、宜及宣德、宁仁、辉德、静边等镇,洪武十二年,就是李成桂悍然出兵阻挠我明军恢复对元朝合兰府的统治,就在前年,高丽军越过了摩天岭,擅自在我大明地界内建立了所谓的吉州万户府,还赍榜文招谕东女真地面诸部落,高丽占我疆土,招我子民时迟迟不来请罪,怎么我大明占了耽罗岛便立刻跑来索要,这一缓一急,让朕着实难以理解,高丽果真是我大明的臣子吗?”

皇上的诘问引来群臣的一片暗暗叫好声,看得出皇上为今天的朝会早有准备,高丽想要回耽罗岛可以,但必须退还被高丽占领的大明领土,这几乎是满朝文武的共识,耽罗岛对大明一文不值,但陆地上的疆土却寸土不能放弃。

唯独李维正脸色大变,他听出了朱元璋有放弃耽罗岛的意思了,他抓住机会占领的耽罗岛最后却成了朱元璋换取北方土地的砝码,他心中大急,却又不敢轻易出声反对。

裴克廉听完翻译,他的一颗心放下来了明朝的态度其实就在李成桂的意料之中,大明连偌大的小琉球岛都不要,还会在意一个小小的耽罗岛吗?但耽罗岛对高丽却非同一般,明朝占领此岛,将直接威胁到高丽的安全,适当做出一点让步,先把耽罗岛要回来后再慢慢北图,这就是李成桂定下的策略。

裴克廉立刻再次跪倒磕头道:“陛下有所不知,占领大明领土是前高丽王擅自所为,我家李将军就是因为强烈反对高丽王北侵才毅然回师废除了高丽王,现李将军为了表示奉大明为主的诚心,愿意将摩天岭以北交还大明,另外,李将军之子李芳远驻守釜山时因为不能及时归还大明货船,惹怒了天朝,李将军事后亲自动手打断了儿子的腿断其一指以示惩戒。”

说到这里,他回头向副使招呼了一声,副使端着一只金盘上前跪倒,将金盘高高

顶子里是一幅地图、一瓶泥土和一只装有李芳盒。

裴克廉又接着道:“陛下,地图和泥土表示我们归还大明领土的诚心锦盒里是李芳远的断指,李将军为他冒犯大明天威而向陛下请罪。”

朱元璋微微一笑,这个李成桂很识时务,他如此讨好大明,看来他是想取高丽而代之了,他正要下旨表示接受尚书孙家泰却忽然站了出来,恭恭敬敬跪下磕一个头道:“陛下臣有个问,请陛下容臣问高丽使臣几句。”

“爱卿尽管问。”

孙家泰眼睛微微瞟了李维正一眼走到裴克廉面前问道:“适才我听你说李芳远之罪是不能及时归还我大明货船,可我们这里的当事者却说是李芳远是想私吞我大明货船个及时,一个是私吞,意义可有天壤之别,我想问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一言不,他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裴克廉磕了一个头道:“皇帝陛下,孙尚书,李芳远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吞大明的货船,只是因为他刚刚到釜山赴任,对大明货船的归属不甚了解,他很年轻,才二十岁出头,这件事他不敢做主,必须要向高丽朝廷请示,所以他没有立即归还货船,不料却惹怒大明天威,以致大明军船炮轰釜山,商人百姓死伤惨重,商人溺水而死者不下千人,而百姓家破人亡,民居倒塌者不可计数,死伤者更是在万人以上,这些李将军不敢对大明有半点怨言。”

说到这里,裴克廉声泪俱,连连磕头不止,朝中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一齐扭头向李维正看去,李维正暗暗叹息一声,詹徽为了置他于死地,不惜勾结高丽编织谎言,好在他已经有所准备了,李维正走出朝列跪下道:“请陛下容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