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啊好烦,看来我们还是得原路返回一趟。”他在林镜肩膀上察觉到他的僵硬,探下头“你怎么了。”
林镜保持着弯身的姿势,直直看着那朵玫瑰。
突然,一段属于克里斯汀的记忆浮现脑海。
发生在落雪的街道前。
两个人的对话。
银发的诗人微微偏头,笑着问“那么,最能代表爱比伦的东西是什么呢小姐”
克里斯汀脸颊通红,却还是维持着礼仪“玫瑰,先生,是玫瑰。”
他犹如灵魂出窍,猛地回神后,手指果断将这朵花从枝头折下。
耗子惊了“你干什么”
林镜拿着花起身,脑海中弦被接上般恍然大悟。
想半天,自己先笑了起来,笑半天,几乎是感叹地道“耗子,其实没有那么麻烦。”
“爱比伦城最美的东西就是玫瑰啊。”
盛开在皇宫花园的每一处,爱比伦刻入徽章的国花,象征着高贵、精致、浪漫以及永恒的美丽。
耗子瞪大眼,表情天崩地裂“真的假的”
林镜笑“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在月亮出来前他们回了城堡,再次扣响了女巫的门。
“那么快”
屋内传出女巫疑惑的声音。
林镜说“恩,您开一下门,我递给您。”
女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心警惕地打开了一条缝。
林镜把那朵玫瑰花传了进去。
“玫瑰”女巫拔高嗓音,怪异地喊。
林镜说“对,我想了很久,或许这就是你想要的。您不喜欢吗”
苍白冰凉的手从他手里拿过花,立刻将门关上。
女巫没有说话,似乎对着那朵玫瑰发呆。
林镜放柔声音,说“您记忆中的爱比伦是什么样的呢,压抑、黑暗、冰冷”
这其实也是林镜一开始的感受房屋拥挤,道路狭窄崎岖路边,到处都是流浪汉,就连皇宫也是被诅咒的存在。没有星星,只有月亮和下不完的雪。
“或许您可以改善一下对它的印象。”
林镜说“爱比伦很漂亮,拥有最华丽的教堂和最盛大的花园。您应该出去看一下的,广场经常有诗人在吹奏乐曲,运气好会有白鸽落在你的肩上,而且,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玫瑰盛开。”
女巫听完,用沙哑的声音问他“你喜欢爱比伦吗”
林镜愣了愣“是的,我喜欢。”不喜欢也得喜欢,不然怎么忽悠你啊。
隔着一扇门,两个人居然都陷入了沉默中。
林镜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女巫了,昨天只觉得这人孤僻阴冷,刁钻刻薄,现在却觉得她好像有点可怜
女巫问他“你在哪里找到的这朵玫瑰”
林镜“呃,就在城堡的后面。”
女巫“带我去。”
林镜嗯嗯嗯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扇一直对他关闭的门突然打开。
火光里出现一个瘦弱的身影,她比林镜矮一点,全身裹在黑色的袍子里,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
林镜懵逼说不出话,跟做梦一样从来没想过女巫会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
女巫带着斗篷的帽子,整张脸隐藏在阴影里,声音怪异“带我出去,我就告诉你解除的办法。”
林镜立刻收拾好神情,微笑“好的,您跟我来。”
耗子这么一个爱逼叨的也尾巴一缩,闭嘴了。
林镜下楼的时候心惊胆战,生怕女巫突然举起一把镰刀,露出一张苍老扭曲的脸把他了结。
他不说话,性格孤僻的女巫当然也就不会说话。
城堡爬满了藤蔓,门口的那条路长满荆棘。
林镜发现到这里女巫就不走了,他有些疑惑地回头“您怎么了”
女巫在发抖,她像是陷入魔怔、精神紧绷,呼吸微颤。
耗子嘀咕“她是不是呆久了社恐啊。”
耗子说话只有玩家能听到。
林镜想了想,还是放下了警惕,朝她伸出手“您如果不建议的话,可以牵我的手,我带您出去。”
月色静静流淌在他掌心,圣洁无暇,少女深棕色的眼眸悲悯都似乎带了神性。
女巫苍白的手指抓紧了帽子下端,声音冷冰冰的“不用了。”
林镜收回手“好的,您不用害怕,跟着我的步伐。”
路上都是荆棘藤,交缠相错,毒蛇一样。
林镜刻意放慢脚步。
但女巫似乎已经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控制自己不要再害怕,于是僵直往前走,荆棘刺入小腿,鲜血淋淋都没发现。
林镜见状,轻轻喊了她一声,但是女巫恍若未闻。她依旧在发抖,似乎走的是刀山地狱。
林镜叹口气,走上去牵起了小女孩的手。
女巫愣怔之后,声音冰冷“放开”
林镜笑说“我拉着您吧,早一点去或许还能看到萤火虫。”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臭名昭著的女巫,其实就是个孤僻的小屁孩。
带她慢慢出了荆棘小道,林镜实在看不下去,她这一步比一步煎熬的样子,干脆带着她跑起来。
“我带您走快点。”
女巫整个人都是懵的,瞬间呼吸都提起,浑身绷直。
林镜还以为她会愤怒地骂他。
最后女巫只是动了下手指,乖乖跟在他后面,什么都没说。
跑起来的时候,森林的气息就变得无比浓郁,黑暗的森林里真的有萤火虫,晚上星星点点绕在旁边。
他跑的越来越快。
女巫在后面,只能看到月光勾勒白色裙角。
耳边是乌鸦和青蛙的叫声,慢慢才有水声。
又是白天那条愈渐狭窄的路,一往无前只是黑暗。
林镜几乎是用尽全力在跑,一路把树木诡谲的枝干甩在身后,黑暗的尽头才是铺天盖地的光。
刺眼的白光落下时,他也重重踏上那片旷野。
惊起了无数的萤火虫。
靠,累死了。
林镜松开手,开始站稳平稳气息。
旷野有溪水,有玫瑰,有静立百年的月桂树,还有一声比一声嘹亮的蟋蟀叫声。
耗子也被颠的晕头转向,吐出舌头“妈的,可算到了。”
林镜缓过神,才开始回头看女巫。
女巫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
斗篷的帽子太大了,哪怕是正脸,林镜也只能看到她消瘦的下巴,以及一丝金白色的卷发。
“差点要了我命哎哟”耗子实在是太累,没抓稳,从林镜的肩膀上滚了下去,砸到了草地里,瞬间一个绿色的东西猛地跳起,直接跳到了女巫的手上。
“”林镜魂都没被这死耗子吓出来,连忙弯身去抓蟋蟀,生怕惹这姑奶奶不高兴。
谁知道那只蟋蟀被女巫轻轻抓在了手心。
而林镜伸过去的手,刚好接住一滴液体。
泪水顺着女巫尖尖的下巴留下。
一瞬间旷野无声。
林镜都懵了。
女巫用手指把帽子摘下,皎洁的月光下,一个金白长发、冰蓝眼眸的少女站在他面前。
她脸上全是泪,嗓子早就坏了,只能发出极轻的声音“谢谢你,irror。”
耗子晕头转向爬起来,啥情况都没搞清楚,下意识问“啥她叫你啥”
蟋蟀在低鸣,萤火虫下坠像是流星。
女巫的长相比玫瑰更为动人,她握着那一只蟋蟀蹲下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瘦弱的肩膀颤抖,在这旷野泣不成声。
林镜也是懵逼的,有一个奇怪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他一字一句问“你叫我什么”
女巫抬起头,有些迟钝,发着那个对她而言很艰难的音“irrorjg”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那边的文字。”
“jg”
“就是镜子的意思,照人的镜子。你要是叫不习惯,可以叫我。”
但是她最后,没有喊他,她记下了镜子,irror。
林镜和耗子“”
irror。
。
玻璃珠,玫瑰,蟋蟀。
我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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