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人了!这家伙实在是气煞老夫了!
「哼,你以为这样他就能一定能得第一?」庄太傅看过萧六郎的试卷了,老实说,确实作得不多。
但是不凑巧,这次的策问题安郡王早在陈国时就与陈国国君探讨过,那时安郡王并不知科举会出到类似的题目,他只是在听陈国国君说起安邦治国之道。
萧六郎确实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他文采斐然、言之有物,引经据典,令人信服,然而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政客,他在治国之道上不如一国之君有经验。
所以鸿胪寺卿所言不假,两份试卷确实不分伯仲,再者,江南才子宁致远与袁首辅的考卷也十分优秀。
陛下就算不抬举庄家,难道也不抬举袁首辅吗?袁首辅可是三朝元老。
庄太傅冷哼一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状元可未必就是那小子的!」
宣平侯一脸淡定:「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庄太傅:「……!!」
你才是王八!
这到底是个什麽人啊!
庄太傅不能多待了,再待下去他得短寿。
庄太傅拂袖而去!
宣平侯偏了偏头,勾唇:「慢走,不送。」
此时的御书房中,皇帝确实对於如何排名前三甲犹豫不决,庄太傅效忠皇帝多年,对皇帝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从文章的深度来说,安郡王的考卷最引人深思;而从文采与一个考生的格局来看,萧六郎的更令皇帝中意;可宁致远与袁宇的考卷也不差。
这四人中,年龄最小的当属萧六郎,今年十八,安郡王十九,袁宇二十五,宁致远年龄最大,三十。
至於说身世背景,宁致远与萧六郎出自寒门,而安郡王与袁宇出身高门。
哦,对了,萧六郎就是那个小瘸子是不是?
想到自己看到的那根拐杖,皇帝的眉头皱了皱。
……
京城所有考生及家属都开始了漫长而焦灼的等待成绩的日子,虽说大家基本都是进士了,最差也是同进士,可谁也不甘心真的去做同进士。
普济寺的香火又旺盛了起来,据说都是考生前来参拜的。
碧水衚衕,一家人看似若无其事,实则个个都坐不住。
老太太蜜饯也不偷吃了,叶子牌也不打了,天天指使老祭酒往街上买串串,其实就是打听消息。
姚氏这几天也不做点心了,天一亮就去街坊家窜门子,其实也是在等消息。
小净空最近几日非常用功地学习,他总担心坏姐夫考不上,那样家里还是得靠他。
等他长大了,他给娇娇考个状元回来!
放榜的日子在四月二十七,因为进士榜是写在黄纸上,因此又叫金榜。
贡士们不可以在家里等待通知,必须入宫接受册封,等他们册封过后才会在京城各大衙门以及贡院放榜。
五更天,顾娇与萧六郎便起了,二人简单吃了早饭,顾娇将萧六郎送上了刘全的马车。
「放榜还早,你不要等。」萧六郎对顾娇道。
「嗯,好。」顾娇点头。
萧六郎放下帘子,想到什麽,又拉开帘子。
顾娇看向他:「怎麽了?」
萧六郎欲言又止:「没什麽,天色还早,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顾娇莞尔:「好。」
萧六郎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他放下帘子,乘坐马车抵达了皇宫。
贡士们差不多到了,冯林与林成业、杜若寒也在。
冯林也不知是不是在殿试上紧张过度,回去便病了一场,真是万幸有林成业与周管事照顾他,才让他从病中挺过来了。
听说早先有人一病不起,连命都没了的,所以科举这条路并不是那麽容易走的。
冯林大病初癒,脸色尚有些苍白。
几人寒暄了几句,人群后方突然一阵骚动,随后就见安郡王在几名下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咦?」杜若寒古怪地瞪大了眸子,「他的腿怎麽也瘸了?」
萧六郎也挺意外,他朝对方看了一眼,恰巧安郡王也在看他,四目相对,萧六郎明显从安郡王的眼神里领略到了一丝冷意。
萧六郎不明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他是喜欢自己还是厌恶自己又有什麽关系?
一行人依旧是按照考引号的顺序进入太和殿,殿试中的案桌与垫子已撤下,殿宇舒明开阔,古朴大气,又因皇帝与庄太傅、袁首辅等内阁大臣的存在而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一行人在礼赞官的带领下冲皇帝行叩首礼,随后,魏公公将名册呈给皇帝。
诸位考生与皇帝的距离约莫一丈,其实还是有些远的,有人壮胆想一睹天子真容,却还没抬头便被天子的威压震慑得喘不过气来。
皇帝不爱搞那些故弄玄虚的东西,直接开始宣读一甲前三名。
「贡州瑶城考生宁致远,庚午年四月一甲进士第三名,赐进士及第。」
宁致远懵了,考生们惊了,这这这、这就出探花郎了?
「咳!」一旁的太监冲懵掉的宁致远使了个眼色。
宁致远迅速回神,侧身出列,迈步来到皇帝面前,在指定的地方停了下来,撩开衣摆,行三叩九拜之礼,哽咽地说道:「臣,宁致远,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让他平身,接着念道:「庚午年四月一甲进士第二名,庄玉恒,赐进士及第。」
众人唰的看向安郡王。
安郡王是……榜眼?
有些出乎意料呢。
安郡王心底闪过一丝失望,他拖着受伤的腿,在众人或是羡慕或是惊讶的注视下,来到御前,也跪下行了三叩九拜之礼:「臣,庄玉恒,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瞥了安郡王一眼,没说话。
接下来就是状元了。
皇帝的目光在袁首辅的嫡孙袁宇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翻开名册朗声道:「庚午年四月一甲进士第一名,萧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