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江筑的乡人在此,战场杀戮对于年迈的老者和妇孺实在是过于惊心动魄,江筑亦是派遣了一部分的骑卒护送着自己的乡人前往了秦营之中,随后才是与江齿指挥着近千秦卒,将这伙已经是彻底失去了士气的楚卒,斩杀殆尽!
那名来自楚东小氏族的千人将芙赤,亦是被江筑一戈直接刺死,余下的楚卒,几乎没有一人从秦军的兵戈之下活命。
江筑扫过了一眼,对于这些人没有丝毫的怜悯,若是没有节外生枝,自己的下场亦是会和这楚卒倒反过来吧。
“此战,亦是让楚人知晓,日后进犯大秦,亦是要付出来血的代价!”江齿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楚卒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终是如是说道。
此战乃是来自上将军伍康的授意,江筑和江齿岂会不知晓上将军的用意,这是因为日后镇守大秦南境,防戍楚国的乃是汗水军,如今趁着秦军占据了大势,不妨进行一番杀鸡儆猴的警告楚国的举动。
江筑一把火点起来,七月下旬的草木已经是渐渐荒芜,一把火烧起来,很快便是连成了一片,将这些楚卒的尸体焚烧殆尽,江筑亦是在大火燃起来之后,便是率领着剩下来的秦军返回了大秦在大江以南的秦营之中。
江筑回到大秦在郢都西城以西十余里的地方,才是看到了这里四周挤满了乌泱泱的人影,皆是荆人出身的荆地将士从各自家乡携带回来的乡人和家属,人数之多超乎江筑的想象,一眼看上去,漫山遍野都是人。
人数如此之多,已经不是单单依靠汉水军的船只能够运输得了,因此那位智计百出的秦公子殿下亦是授予了伍康“铁锁连船”之计!
即是将大秦的战船自大江之上一字排开,首尾相连,用着铁链连接住稳固船身,从而在大江之上形成一座类似于浮桥的桥梁,供这些汉水军将士的亲族乡人渡江至江北之地。
但大秦战船形成的桥梁,只有数丈之宽,对于此时已经是漫山遍野安营扎寨的秦卒亲族乡人,简直是杯水车薪。
不过因为如今楚国因为蔡国和陈国举兵攻打楚国的都邑寿郢,担心后院失火的楚王亦是明智的选择了放弃郢都这块昔日的肥肉,率兵返回了寿郢。
这就造成了楚王进封的长沙守远章兵力十分稀缺,以至于远章直接控制的地方也只有楚军一路打来的数座城池,即便是郢都现在还是有着小半被秦人占据。
远章此事的反应,亦是让林玧琰知晓这位楚国长沙守乃是一位识时务者的俊杰,故此基本也是确定,目前乃至被大秦抽走了荆地血液的未来十年,远章在荆地再怎么经营,亦是难以有撼动大秦的实力。
唯一能够指望的便是楚东,但是勿要忘记了,经历了衡阳之战与郢都之战这两场大战的损失,亦是让原本势力超越河南诸侯的楚国一落千丈,连往日里作为附庸之国的陈国和蔡国都是举兵反叛,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吴国密谋盘算着如何削弱甚至是灭亡楚国。
“楚国……这位往昔制霸中原的一代霸主之国,至此或许将会是一蹶不振乃至……消亡!”
林玧琰如是感叹道,不过,林玧琰对此却是丝毫不在意,毕竟楚国自迁移到楚东之后,秦国的南境之患便是仅仅是限于荆国的威胁,如今这个威胁已经是荡然无存。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的大秦已经是足够有了北上与韩国一较高下的底气,毕竟如今的韩国不过是占据了四郡之地,夹人口四百万人。
反观如今的秦国,秦岭之南、大江以北这一片广袤的土地都是大秦治下,消化了荆地的人口,大秦的人口便是可以数年之内暴涨到近四百万人,最为重要的乃是,往昔掣肘大秦全力应付韩国的陇地戎人、荆人都已经是被大秦的兵锋所征服。
不过如此暴涨的人口,亦是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范宣感到十分畏惧,这位大秦的右相可是来自齐国临淄这个拥有着数十万人口的大都邑,但是这位右相每日站在大江之上,见到对岸源源不断涌向秦国境内的荆人,皱起来了眉头。
实在是不能够忍住了,范宣才是进谏林玧琰道:“殿下,大秦为了支撑起来此次南征,国库已经是空虚了,实在是没有多少粮食能够供养这突然暴涨出来的近百万荆民,还请殿下斩断大江桥梁,阻断荆人过江!”
林玧琰却是问道:“粮食不足了么?南征以来,宛城并未传过来军粮告急的消息啊?”
范宣如实道:“殿下深谙兵事,孰不知兵事皆是国力所支撑的,君上与韩相没有明言秦国粮食告急,乃是让南征的将士们能够安心,但是自宣离开宛城前往柘县的时候,韩相已经是言明南阳已经是无粮可征,宣前往柘城亦是要从殿下的手中分来调粮之权,稳定军心!”
说到此处,范宣前进几步又是说道:“前几日见殿下招揽荆民便是想要明言,但还是忍住了,如今站在大江北岸以观南岸,百万荆人欲招来秦国境内,是在非是大秦目前的国力能够支撑的!”
林玧琰看着范宣,终是问道:“南阳已经是无粮可征,那江夏、南郡两地也是没有多少存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