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呼唤,太仆姜温不觉一怔,回头看时,正是那位建康王伊谨。
对于他来说,这位王爷向来都是与肆无忌惮驰骋宫廷的宇文豫朋比为奸的所在。
“下官,见过王爷!”
姜文虽然心里厌恶,可面上还是恭敬的还礼。
伊谨没有客套,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今晚的经筵,太仆大人还是不要露面为好!”
姜温失笑:“是宇文豫那厮叫你来的吧?”
伊谨笑道:“大人错意了,邺王殿下好像还没有权力让我为他马首是瞻!”
姜温疑惑的看着这个外姓王爷,没有说话,伊谨淡然道:“之所以不让您去,内中因由相比阁下很清楚,本王也不过是前来善意的提醒,若是今晚出现,可能丢的不光是面子,还有性命!”
伊谨说罢,也没有心情在与他多聊,只留了一句“其他事情,大人自行斟酌,本王只能提醒到这里!”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姜温站在远处,好一阵才回过神儿来,看着他远去的模样,心中暗暗称奇,不过转念一想,这人定然是前来旁敲侧击的,刚刚当着宇文豫的面怼上了一回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更何况一个区区的晚宴!
姜温没有把伊谨的话当回事儿,身边前来迎接的仆人担心的道:“大人,我们晚上……”
“去,当然要去!”姜温趾高气昂的道”本官行得端,走的正,害怕他不成!”
回去的路上,蒋孟在宫门道口等候,眼见着伊谨出了宫门,赶忙迎了上去,恭敬的问:“王爷,可曾提醒过姜大人了?”
“嗯,提醒过了!”伊谨长舒了一口气,“只可惜,他劫数将近,本王也是全无办法!”
蒋孟有些迟疑:“宇文王爷,真的会对他下手?”
“那是一定的!”伊谨正容道,“当着朝臣的面阻拦此事,他今日此举,无疑是在驳邺王的面子,我对这个同袍兄弟太过了解,嫉恶如仇,定然会寻衅争回那一口气,更何况,姜温是个吃不得亏的人,一经擦出火花,必然覆水难收!到那时,姜温性命危矣!”
蒋孟还没来的及替他感到惋惜,就听到伊谨悠悠的道:”蒋大人不必为他感到惋惜。”
“那可是条人命啊!”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
“对付完了姜温,下一个,就会是你了!”
伊谨一语未必,蒋孟登时便变了颜色:“为何?”
“无需多问,做好准备吧,这几日先叫家人出去躲躲!”伊谨眼神微眯道,“我会命黄甄和邱玖一同帮你家眷退走,记住,备好半年的盘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最好是直接取道江陵,赶往江对岸!”
蒋孟不寒而栗,伊谨继续说道:“那里是本王的地界,全境之内,王大庆,何良,杨跃这些人都可以收容,保你家小无虞!只不过蒋大人,要做好受苦的准备!”
蒋孟心里颇为震惊,伊谨前脚刚刚答应自己要福祚登上权宰之位,怎么现在又说自己有了牢狱之灾。
“蒋大人不必忧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要面对的,也正是这涅槃之前的最后一件事情!”
蒋孟频频颔首。
“还有,即便是性命之危,只要头没掉,一息尚存,就不算你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本王!”
伊谨说罢,看了看天色,转既对蒋孟说道:“好了,回去准备准备吧,晚间的经筵,不要说太多话!”
蒋孟应诺,二人分别。
经筵如期开始,刚刚入夜,朱雀楼内早已灯火通明,金碧辉煌,一方方小桌架好,主位上也改成了道台。
朝中文武官员都没有迟到,按照预先分布好的落座,连姜温也是早早便到了。
一切都井然有序,看不出任何波澜,经筵开始,李果于道台之上见礼之后,便讲起了自己所学的人臣之理,天道之术,一段话语轰轰烈烈,底下这些位倒是昏昏欲睡,可是没有一人敢打盹小憩。
李果讲完了,已经是酉时出头,待他退下之后,侍奉之人便将菜蔬果馔和酒水呈了上来。
在宇文豫的开言之下,众人吃了起来,兴许是饿的太久了些,是以并不多言便吃喝起来。
恰再这是,一名小道来到了元慎身边,附耳低语了一阵,元慎会意,来到自家王爷身边,说了一阵,宇文豫的面色登时一变,倏然拍了下桌子。
伊谨一直有意无意的观察着这几位主导地位超强的仁兄,是以并没有太过惊讶,反倒是其它官员,被这么一喊,登时便失惊的看向了宇文豫。
“好戏,果然就要开始了!”伊谨看了看座间不知所谓的姜温,这厮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太仆姜温,你可知罪!”
宇文豫厉声断喝,把在场众人说的是一头雾水,姜温抬眼看时,也不由得一怔:“下官,何罪之有?”
“还敢狡辩?城西发现大批烧焦尸骨,延烧之时被百姓见到,后续之人正是进了你的府邸,难怪近日长安城中时疫肆虐,想来也是你在暗中搞鬼吧!”
姜温明白了,伊谨说的是真的,这厮果真是嫉恶如仇,竟然陷害到了自己头上!
“宇文豫,你个小人,本官不过是白日里顶撞了你几句,没想到这就前来构陷!无耻!”
“大胆狂徒,竟敢直呼王爷名号,宫廷之上全无礼数,禁军何在!”
姜温还没说完,便听得元慎一声呼喊,不多时,便有数名金瓜卫士前来。
太仆大人愤然起身,高声叫道:“宫廷之上也要讲求真凭实据,只是一个百姓说辞便要发难朝廷命官,邺王,这未免太草率了吧!”
宇文豫闻言淡笑:“好,本来还想着给你些颜面,既然非要些实证,那便给你!”
“来呀,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