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笑着忙活起来,对此似是充耳不闻。
收拾干净之后,农妇抬头看了眼日头,“我该回去做饭了,你三叔快回来了。”
“三婶慢走。”
农妇走出一段距离,复又回头,忍了半天还是开口,“你家里那个人……”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三叔他们说怕不是个好人,你小心些!”
女子点了点头,“嗯……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唉,也不知你怎么想的。好好的秀才公不去伺候,偏伺候那么个活死人!”
农妇离开了,自然没听到女子的碎碎念。女子回头看了眼左边那间房间,变得疑惑起来。
新朝淳元七年的四月末,五月初,天气渐渐从雨水里走了出来,太阳变得热烈了。
大圩村的纪灵儿已经快十八岁了,之前用来搪塞别人说亲的借口也面临着作废,她的门上从此想是再难平静。
换在往常,她一定会背上父亲的牌位躲进大山,现在却有些为难,家里多了个她背不动的活死人。
纪灵儿有些气愤,于是在活死人的药浴里加了量,她碎碎念着“都怪你……都怪你!”
日子果然不再那么平静了,拒绝了好几波说亲的媒人,一些闲话渐渐传了开来。纪灵儿准备端阳的这天,这些闲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气愤之下,上门的人凡是提到亲事的都被她抬着扫帚打出去了。
村里的小孩见到她都远远躲着,有的甚至骂她“恶女人”。
纪灵儿有些难过,于是她整天躲在家里,偶尔熬药,偶尔蹲在菜地边,托着下巴跟豆子说话,也不知是不是时间久了,豆子都受不了,竟然疯一样的长。
纪灵儿偶尔也会蹲在药房里的浴桶旁边,看着桶里那个不知死活的人,委屈得想哭,“你倒是好了,不听不问的,可苦了我。”
她也会说些狠话,“你啊,要死就赶紧死,死了我们都轻松,如果不想死,就赶紧活过来,听听那些闲话,你是个男人哩,去打他们一顿。”
纪灵儿一番对牛弹琴,又会跑到父亲的牌位前,上柱香,认真的磕头,然后生气的说,“都是爹惹得祸,教我什么不好,教我救死扶伤,看吧,现在你女儿因为这个要嫁不出去了。”
她也会调皮的说,“哼哼,老头你要没孙子了!”
也不知是不是在天之灵真的听到了,牌位竟然就啪的一声倒了,吓得纪灵儿慌忙跪下去,眼珠子直打转,讨饶道:“爹,女儿错了,女儿一定努力嫁出去……”
说着说着纪灵儿并又哭了出来,眼睛直勾勾盯着牌位,“爹,女儿好想你……好想你啊!”
香烟冲天,清泪落地。
日子,大抵就是这样寻常的过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