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虽退了下来,朝廷上的事他仍然有所关注,而且有些事,不在局中,他反而看得更清楚。
靖边军是新朝决定成立的新的戍边军队,眼下仅仅是定下了指挥使以及几位副指挥使,基本的框架都没有,甚至军队隶属哪里都不曾确定下来。
久经官场的老人却看得明白,这支军队不过是朝廷诸公互相左右的产物,成立之后定然派系驳杂,相互扯皮。老人心知儿子性子过于耿直,当初才会弃文从武。那时他有着另外的打算,倒也不曾反对,甚至一度与儿子合谋“欺骗”家中妻子,现在他退了,很多地方已经不能再照顾得到,一些事也就由不得他不担心。
他在位的时候,有些事总能帮着压下来。
“靖边军尚不知防务何地!你大哥来信里,提及几位副指挥使,目前来看也是朝廷诸公选择的代表。”老人目光深邃,郑重提醒道:“你当这个指挥使并不容易,甚至很有可能被架空……”
“我的想法是让你不争不抢,过段时间寻个理由将你调走,这样一来,你娘也放心。不过……你的性子肯定不愿浑浑噩噩的过,老夫这里也只希望你能如你大哥那般,多加隐忍。”
秦瑞清点了点头,“军中的事,孩儿自有计较。只是父亲……这江宁不甚太平,孩儿上任去了,您身边没人看顾。”
秦弼笑了笑,眼中露出几分慈祥:“京里那几位不会愿意我在这个档口死掉,他们消除我的影响力之前,我都会活得好好的……真到了那个时候,江山楼那边也会认为杀了我不值得的……”
秦瑞清不再说什么,别人怎么想他不会管,他没有安排好之前,断然不会离家北上,至于借口自然是靖边军正在筹建并无实际军务处理。
大不了被人安上个渎职的罪。
他秦瑞清颇看不起那些玩弄权术的文人。
“清儿上次说的事,可有眉目了?”秦弼再又问到。
秦瑞清摇了摇头:“几乎无迹可寻。”
“那事姑且放放。”秦弼不再追问下去,心里不免苦涩。他秦弼受人恩情活命,却不知对方是何人,这样的人物若是个正直君子倒也罢了,若是个阴谋小人,日后定然是个麻烦。但目前重要的事却不是这个,秦弼继而道:“今年的雨水太甚,可能会有大的灾情,不知又有多少人不得活命了。”
此时谈起这种沉重的话题,老人也只能长叹一声,基于某些缘由,老人将这等天灾人祸视于自己的罪过。
毕竟因为与北戎那个盟约,短短一个多月就抽空了朝廷府库,此时灾情若起,朝廷救灾之力肯定是不足的。
何况今年以前,大的灾难已经多年未现,谁晓得这酝酿多年的灾难若起,会是怎样一种场面。
在那种排山倒海的气势跟前,人显得多么脆弱和渺小。
“大哥那边应该做了准备了。”
“你大哥那里我倒不甚担心,只是其余黄河两岸的州县,情况不容乐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