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顼嘿然一声:“不用找了,一路上看他并没有为官的心思,与朕同行,大抵也只是侥幸遇见罢了。”
周顼说得一阵,装着心事回了住处,喝了碗安神茶。
皇城之外不远处一座大宅内,叫做韩束的中年男子攒着手心的诏书,眼中流露出几分异样的神情,在他身后,妻子难掩担忧之色,只是些许劝慰的话都难以说出。
韩束望着院子里透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叹息一声:“夫人为我准备行装吧。”
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但深思之后,倒也激起他几分往日的心绪,使得他多了几分期待。
韩夫人见状进了里屋,收拾行装去了。
再过几日才是除夕,然而因为皇帝突然驾崩,大抵不如往年热闹,事实上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情,显然要被有心人利用的。
风声萧萧,雪花飘飘。
院角的腊梅已然盛开,几点白雪落在树枝上,点缀着几抹嫣红。老人站在屋檐之下,捻须静望。
皇帝驾崩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江宁,老人感叹着江宁的冬天越发冷了,某些心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日前与杜贤的往来,谈话里两人对于朝局的发展还是有着自己的预测,依据新皇的做派,对于他们这些老人,大抵都会起用,何况眼下边境战乱迭起,曾经的主战派定然也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再者新帝的性子,也决定了今后朝局发展。短时间内或许不会太过明显,但一些事情已经可以预见了。
对于可能发生的将来,老人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不在其位,到底也做不到放任不管。
钦天监选了吉日,这一日整个汴梁城白幡高悬,街道两旁全然是肃立的甲士。
忙完葬礼,钦天监复又选了黄道吉日,周顼正式登基,改元神武。
于是神武元年的正月初七,权知绥、熙、兰等州节度使韩束领兵与西凉前沿帅帐交锋,狼烟迭起,战火蔓延。
与此同时,京城刚登基五日的周顼连下数道诏书,起用诸多主战人士,政事堂几位相公原本还有违抗之意,甚至以辞官要挟,但周顼一一准了,至此除却御史台诸位颇有微词,倒也没人敢说话了。
不过如此一来,整个朝堂并也被弄得乌烟瘴气,周顼铁了心要贯彻自己那一套,到得后来赌气之余,并有些偏听偏信了。
皇帝与大臣的较劲之中,春风吹绿江南,谢了梅花。
名为杜贤的老人启程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