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晚饭时间,酒楼前的人有些多,大抵见到两个翩翩青年在这边说话,倒也有好奇看过来的,只是听到说话的内容,这些人并一脸嫌弃。
苏筱妍察觉到那些如同刀锋的目光,一跺脚,转身去了。
王凝笑笑,跟了上去,长街上,两道身影交融一起,却被人群踩在了脚下。
日子一晃,到了三月初,春风骤然热烈起来,卷来阵阵躁意,秦淮河的水在这大风里也浪了起来,河畔杨柳绽放出最热烈的春色。
老人的棋摊最近都没什么人过来,老人基本上也是自娱自乐,是以王凝每每过来的时候,老人家都会显得很高兴。下棋之余,说起的还是那些家国天下的忧愁。王凝深知老人的能耐,对于老人知道那么多内幕并不觉得惊讶。只是老头什么都告诉他,这份信任叫他有些拿不准对方的心思。
西凉的事落下帷幕,朝中新任的右相杜贤一力主导了一应事务,朝廷从西凉手里赎买了那几座城之后,士林间,朝堂上其实还是有不少骂声,老人送往江宁的书信里说的平淡,但秦老却深知老友撑得很艰难。
“很多事,老夫也知不可为,但既然我还活着,那么我就想能不能稍稍做些改变,有人去做,或多或少总能有点效果。就拿这次西凉的事来说,杜公废了心思,虽说还是死了人,却也少死了几个,这难道不是一种安慰?”
老人眼中沧桑,那抹难言的悲痛叫人不忍直视:“人有倾向,老夫此前一直在做的,大抵也是倾向于自己认为的一些事情,虽说顾及各方的心思,已经做出了诸多让步,但总也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的。”
“老夫不是圣人,做不了太大的事,只想用手里掌握的一点权利,为这天下人谋一出路……”顿了顿,老人悲痛道,“哪怕还是在死亡边缘挣扎,权且也让他们多些活着的日子……”
王凝啪的落下一子,道:“老人家操心大了。”说着舒了口气,“这样可不好,一人之力终究是极为薄弱的,老人家想做的那些事都不是小事,此生怕是难成……既是如此,倒不如放下来,做个闲散的富家老头,您为世人挣扎谋求了半辈子,这剩下的几十年,为自己活活吧。”
秦老笑骂道:“你个疲懒小子。”
“嘿,老人家站的位置高,看的自然远了,我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透出些许老气横秋的模样,“我就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敢情你以前不安生了?”
说话间老人落下一子,王凝看了眼棋盘认了输。
“老人家怎就也使这阴谋法子了。”
“哈哈,好叫你知道,老夫也是阴谋诡计的老手。”
王凝叹了一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秦老笑笑,话题转了开去:“听说最近有人大肆收购土地……”
王凝抬眼过去,虽不知老人家怎么知道幕后是他,却也没打算瞒着,淡淡道:“我想做个富家翁,首先得要有房有地吧,然后再娶个十几房小妾,那日子可就乐呵了。”
老人重重一叹,也不知是无奈,还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