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们不能不听,只能乖乖的交了兵器。进入南浦城,金泰熙的目光却还留在扈成身上,“不知天朝上官名讳?”
“回公主,下官姓扈名成,蒙摄政王殿下看中,封兵部右侍郎,担水军副统制一职”扈成从容应答,金泰熙听罢颇有些吃惊,以三十多岁便当兵部侍郎,可谓是官运亨通了。金泰熙有些惊讶,可还不知道扈成还有另一个身份呢,如果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摄政王殿下的大舅子,搞不好要大吃一惊呢。
城主府内,赵有恭已经等待多时,得到通传后,金泰熙越过层层守卫来到了大厅之内。赵有恭居于北面主座,三娘与木女侠分居左右,二人全都一身黑色劲装,英气勃勃。金泰熙想过很多种见面场景,可真的见到赵有恭的时候,依旧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好一个剑眉星目的美男子,这种男子应该是儒雅文静的,可这个男人却目光如电,看到的不是文彩勃然,而是勇武逼人。他的目光就像刀子,富有侵略性。勇猛加在俊朗男子身上,是多么的不协调,可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不协调,是那么自然而然。锦衣玉带,紫金冠竖着乌发,强大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金泰熙一直都很骄傲,可在这个男子面前,她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就是一个身经百战,战无不胜的人,他从尸山血海中历练中走来,随时都散发着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血腥气。
“你就是金泰熙?”只是一句话,没有惊讶没有欣赏,有的只是出奇的平淡。美色于前而不动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为豪杰也。从来都以容颜自信,这一刻似乎不再那么自信了,这个男人表现的太平静了,而他左右两名女子更是有着不输于她的美貌。
为什么会这样?金泰熙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只有疼痛才能让她恢复神智,从一见面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必须反抗才行,必须争取到一点主动权才行。心中想到,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来,目光直视座上的赵有恭,“你就是赵有恭?”
声音平淡,似乎还带着些失望,好像是在说,摄政王名满天下,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一点天朝礼仪都没有。赵有恭眉头一挑,颇为错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随后又扭头瞄了瞄左边的木娘子。木婉清可是相当配合的,反正她对贴近赵殿下的美人都没什么好印象,于是乎宝剑杵在地上,秀目一翻,冷声哼道,“好个没规矩的女子,见了他也不拜是何道理?”
话说木娘子一出口,赵殿下就有点后悔了,你这是帮忙呢还是打击人呢?金泰熙也有点错愕,眼前这位美人好像更没规矩啊,“嗯?却是没什么规矩,看来中原王朝出的也不都是知书达理的女子啊。”金泰熙这句话可是一语双关了,一方面说木娘子没规矩,另一方面也嘲笑赵殿下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
木娘子是什么人,那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早年间行走江湖有人惹她不快,直接暗器伺候,这些年收敛了许多,但受到如此侮辱还不反抗,那就不是木女侠了。赵殿下一直纵容木娘子,所以不以为意,三娘可暗道要遭,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木女侠拔剑而起,飞身而下,当金泰熙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里已经传来凉凉的感觉。金泰熙睁着美目,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女子,她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女人竟敢在摄政王面前妄动刀兵,到底谁才是摄政王?
“金泰熙,管好你的嘴,再敢胡说八道,本姑娘要了你的命!”木女侠杀个人如家常便饭,此时神色清冷,可一点不像作假。金泰熙暗道见了鬼,怎么今天发生的事如同梦中呢?
“敢问殿下,你就是如此管教属下的?”金泰熙用的计谋并不高超,但很管用,一般自恃身份的人见属下如此不守规矩,就算不责罚,也会斥责几句的。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目瞪口呆了,赵有恭撇撇嘴直接站起身来往后堂走,一只手还摆了摆,“公主息怒,本王一直都管不了她!”
嗯?就是这样?看着木女侠面露邪恶笑容,金泰熙差点没昏死过去,她现在深深的怀疑,自己见到的到底是不是秦王赵有恭?赵殿下走了,金泰熙很悲剧的被木娘子带到小黑屋里关了起来,总之第一次见面没说两句话就不欢而散。内厅里,三娘挑着炭火,额头带着几分疑惑,“官人,你是怎么想的,怎么奴家有点想不明白呢?”
“三娘,你不觉得金泰熙太傲了么,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本王摆什么公主架子,让婉儿敲打敲打她也好,省得多费口舌!”说话间,离开不久的木婉清匆匆回来,落座后两条大长腿往赵殿下膝上一放,开始享受起来。金泰熙是不在这里,要是在的话,非得怀疑自己是神经病不可,敢情赵殿下是木女侠的奴仆啊。
“恶贼,你忒的没良心,又让姑奶奶当恶人”木娘子虽然性格直爽,可不代表什么都不懂,刚刚赵某人如此拍屁股走人,要说没猫腻谁信?赵有恭替木女侠做着,嘴上很干脆的承认,“呵,婉儿很聪明嘛,怎么样,金泰熙过得如何?”
“东面小黑屋,我给她扎了两针”木女侠洋洋得意,别人针灸功夫都是救人的,只有她是用来整人的,而且沉迷其中,乐此不疲,对此赵殿下只能说小心为妙了。
金泰熙何等高傲,此时被关在阴冷潮湿的小黑屋中,身上体验着酸麻感,一天时间,她就被折腾的没脾气了。独居小黑屋中,金泰熙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回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她只有一个感触,那就是赵有恭绝非常人,大宋摄政王好像对她金泰熙一点意思都没有啊,也许到这个时候该绝望了,可金泰熙不想就这样放弃,因为至少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也许今天太过傲慢了,再有机会她一定卑躬屈膝,一切只为了追随家族百余年的虎头军,那里不仅仅有着几千步卒,还有十几万家人,她金泰熙一死足矣,可不能再连累那些部曲了。
有的人生下来就伴随着责任,沉重的担子不是动力,就是压力,有时候会压垮人的。敢来南浦城,不仅仅是因为相信赵有恭,也因为自己抱着一点点残念,她希望上天开眼,汶山上的金溪朗能不改风格,汶山是一座野兽之山,那里有着盲目自信,更有着无情杀戮,只要汉人使者还在汶山,一切还有希望。假如汶山之事一切顺利,她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了,到那时神仙也救不了虎头军的。
汶山,西风呼啸,卷着林叶沙沙,步行在庄严宏伟的天王寨,陈威峰感觉到的是一种清冷。两侧刀斧手林立,但这些吓不到他,如此把戏,是不是有点小儿科了?进入天王寨白虎大堂,满是戎装壮汉坐在位子上,身材瘦削的金溪朗目光斜视,带着一点点轻蔑。他可是知道如今大宋内乱不断,定国军在国内的形势可不怎么乐观,没想到那赵有恭进入高丽境内,还摆什么天朝上国的架子,就派一个小小的都统前来,不是在侮辱人么?既然赵某人不敬在前,他金溪朗也不介意警告一下赵有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