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将手缩在袖子里面挡在头前,一边不断挥舞手上的砍刀,那些蛇也不知是什么奇异品种,看我父亲随手一扯就能将它们扯成两截,但我用刀却不能将它们一刀两段,就这么缓得一缓,身上手上腿上已经被好几条大蛇给缠了起来。
父亲大喊一声往我这边冲了过来,但缠着他的毒蛇更多,一时间哪里能到我面前。
说也奇怪,那些缠着我的蛇却不马上就咬我,反而转头对着曼巴神蛇不停的吐着信子,仿佛在咨询它的意见,等待它来发落我一样。
父亲在屠杀那些毒蛇的时候,曼巴神蛇一直在旁边冷冷的看着,似乎对这些蛇的死亡无动于衷,这时见我被缠住,身子往前一蹿,来到我的面前,直直的看着我。
父亲吼声连连,但那些大蛇将他缠得更紧,一时之间根本脱不开身赶来救我。
我明知必死无疑,心中反倒不那么害怕了,也直直的看着曼巴神蛇,我总共见过它三次,第一次它袭击了肖剑飞,后来两人被人所救,虽然不肯定,但我心中隐隐觉得那个人应该是我的父亲,另一次则是在格细寨的木屋里,依照曼巴蛇的天性,它应该对肖剑飞追杀到底,但最后却因为看见肖剑飞脑后那个图案而离开,临别之时竟然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一想到肖剑飞,我突然脑子一闪,既然肖剑飞脑后的图案有这样特殊的功效,父亲和野人同为帕胡,他的头上也应该有这样一个图案,为什么这次对曼巴蛇却不灵验了?
原本我的脑后也应该有这样一个图案的,只是我还没有完全苏醒,这是野人告诉我的,但现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急忙大声喊道:爸爸,快给它看你脑后的那个图案。
我相信父亲一定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曼巴蛇身躯微微一弓,然后突然向上一弹,往我脸上蹿了过来。
就在这时,只听父亲一声大吼,声音震耳欲聋,紧接着似乎父亲的身躯涨大了一些,全身肌肉盘根虬结,他双手一振,那些缠在他身上的毒蛇纷纷断成了数截,父亲来不及拭擦脸上的血水,将身一跃,人在半空,双手已经搭上了曼巴神蛇的身子。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我见父亲的手搭上了曼巴神蛇的身子,心底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但就在这时,曼巴蛇却在半空将身子奇异的扭了扭,然后又是一弹,轻轻巧巧的避过了父亲的手指,尾巴顺势在父亲的手上一点,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往我脑后蹿了过去。
父亲的手也顺势落了下来,一把拍在我的后脑,我不由得将头一低,但身上的那些大蛇却瞬间缠住了父亲的手脚,我还来不及看清后面的情况,只听父亲又是一声大吼,似乎正在发力,紧接着又听到一个声音大喊了一声:不要伤了他。
然后砰砰两声落地,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我急忙转过身来,忍不住大吃一惊:父亲俯在地上,手上抓着断成两截的曼巴神蛇,在他身后也躺着一个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前一个血红色脚印,看面相正是马马斯赖。
我大叫:爸爸,你怎么样了?
父亲身上的大蛇见我到来,一一仰起头对我吐着信子,我根本无法靠前,这时父亲的身躯微微一动,好久才说道:我没事。
语气微弱之极。
我见父亲还能开口说话,心中大喜,连忙道:你坚持一下,我想办法将这些蛇赶开。
父亲道:你先不用管我,快去看看那个人。
我知道父亲是要我去看看马马斯赖,我对这个人素无好感,但不想在这个时候违背父亲的意愿,答应了一声,走到马马斯赖身边,见他脸色苍白,胸前除了那个血红色的脚印之外,还有一大滩的鲜血,显然这一脚挨得不轻,我用手在他鼻子上一探,还有微弱的气息,转头对父亲道:没什么事,只是受了伤。
父亲还没有开口说话,只听地上传来一下呻吟,马马斯赖已经醒了过来,他一看到我,眼中突然冒出紧张之极的神色,连声道:你没事么?
你没事么?
一边说一边想伸手来我身上抚摸,但伤势过重,终究还是没能将手抬起,用眼睛将我仔细的看了看,见我没什么事,才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放心的神色。
这时只听父亲叹了口气,道:我们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这次真的下了杀手了说到这里突然一阵咳嗽,胸口立刻又被一滩鲜血染红。
我心中大急,正要开口说话,马马斯赖急切的说道:你的武功一直比我高,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对我手下留情,我也不是不知道。
可是今天情非得已,我若是不在背后对你下杀手,只怕他的性命就再也留不住了。
你不要杀他,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不跟你挣,那件东西我也不要了。
我听得莫名其妙,马马斯赖本来是要对我杀之而后快的,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这样好了?
这时父亲也大为诧异,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他是我的儿子啊!
马马斯赖本来重伤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可是他听到父亲的这句话却仿佛吃了兴奋剂一般,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父亲面前,随手一扯,那几条大蛇便断成了两截。
马马斯赖眼神十分可怕,竟似乎要把父亲生吃了一般,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一把将父亲从地上扯了起来,大声道: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次试试?!
说话之时声音竟然微微颤抖,可见心中极为愤怒。
我见他如此对待父亲,急忙抢上前去,大声道:快放开!
马马斯赖却不理我,瞪着眼睛大声对父亲道:你说他是你的儿子?!
父亲一声苦笑,道:那又有什么好骗你的,他是我和美芝生的儿子。
马马斯赖突然仰天大叫,将父亲往地上一扔,随即又哈哈大笑,我勃然大怒,上前推了他一把,骂道:你这个疯子,想做什么?
马马斯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父亲,哈哈大笑:你是我的儿子,你不是他的儿子,哈哈哈哈!
我骂道:神经病。
然后蹲下身子将父亲扶了起来。
马马斯赖见我不信,突然从怀中拿出一本笔记本,递了给我,大声道:你自己看。
那本笔记也沾满了鲜血,但我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正是我被特雷斯抢去的,母亲刻意隐藏在阿彩雕像上里日记。
这是属于我母亲的日记,上面记载了一个关系到很多人性命的秘密,我伸过手去想要接过来,马马斯赖突然身子晃了晃,整个人就往后倒了下去,我急忙抢上前一步扶住他,将他缓缓放下靠在石壁上,那本日记却没有拿住掉在了地上。
我知道马马斯赖胸口中了父亲的一脚肯定受伤不轻,刚才只是因为情绪激动才生出一丝力气,现在力气耗尽终于支撑不住,虽然他在背后暗算父亲,但究其因却是因为我,而且父亲和他之间似乎也颇有交情,因此我还是将他轻轻的靠在了石壁上让他好好休息,马马斯赖一直盯着我看,裂开了嘴不住的发笑,显然很满意我对他所做的一切。
我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但这时也不想说什么,看了看地上那本日记本,向前走了两步,俯下身子想将它捡起来,就在这时,只听叮的一声响,我眼前一亮,只见一把匕首已经穿透日记本深深的扎进了地上的石块里。
三人都是大吃一惊,这些石块坚硬无比,这个人能将匕首插进石块之中,力道非同小可,只怕和父亲以及马马斯赖也在伯仲之间,我低头看了看那把匕首,寒光凛凛,样式古老,显然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古物。
马马斯赖沉声道:什么人?
这时父亲也强撑起身子,招手示意我到他身边去,要将我拉在他的身后,我摇了摇头,抢在了他的身前,马马斯赖看了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我想了想,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两人的身前,这个时候两人都受了重伤,只有我还保留着体力,而且两人现在对我都十分关心,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站在最前面。
前面入口处一片黑暗,那个射出匕首的人却不出现,三人就这样静静的等着,但我却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父亲和马马斯赖的伤势严重,如果不及时抢救只怕后果十分严重,于是紧了紧手中的砍刀,回头看了看两人,往入口处走了过去,对方既然不出来,那就只有我亲自找上门去了。
身后的父亲和马马斯赖同时大叫一声,但我没有停下脚步,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才这么一下子就等不住了么?
你可知道我为这天一共等了多少年?
随着声音,一阵脚步声也渐渐的传来,两个人影也一前一后的慢慢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就突然紧了起来,等看到从黑暗之中走出的这两个人,我的整个人立刻变得冰冷,一直以来我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