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这一拨人离去后,现场还有另一拨人。
周明宏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隐约察觉到庆王对洪磊等人更为赏识,不由得悔恨:我本应该抢先下跪的,谁知被那几个莽夫抢在前头!唉,真真失策。
“容公子,”周明宏挤出一抹微笑道:“同在国子监读书,散学后我几次去癸让堂,却都没看见你,本想一起聚聚的,我们有固定的诗社。”他结交的朋友全是有背景的朝臣之子,个个长袖善舞,纷纷友善和气地邀约,话里话外以前辈自居——他们也的确是进学两年的老生。
有周明宏在,我怎么可能入社?
但容佑棠不得不客气几句,最后借口运送菜蔬回仓库才脱身。
他今天较早忙完,巡视完几个伙房后,返回主帐,准备温书。
“庆王殿下在里面吗?”容佑棠特意强调问,以免总撞见八皇子,虽然对方没怎么样,但他阴阳怪气,让人极不痛快。
岗哨答:“在的。”
“好。”
容佑棠这才放心走过去,熟悉自然,掀帘子进去说:“殿下,米粮菜蔬俱已入库,登记造册,预计可供食用半月。”
赵泽雍端坐书案后,低头,奋笔疾书,看不到表情,语调平平道:“唔。”
然后呢?
容佑棠习惯性等着,以为庆王会像往常那样过问几句或发出新指令:但没有然后。
书案上堆积满满,赵泽雍安静忙碌。
容佑棠恍然大悟:哦,殿下可能是在批示西北急件!于是他立即歉意道:“殿下,册子放这儿,您先忙,我去温书。”说完轻手轻脚地去后帐了。
指挥使的营帐虽简陋,但隔开了两部分:前帐书房兼议事厅,后帐设小小卧榻并一副桌椅箱笼,供庆王小憩。
容佑棠刚开始是在里正家温书的,可庆王却严肃表示“成何体统?那不符合规矩”,坚持把人安排在自己眼皮底下。
他……去温书了?难道不应该先解释解释营门那一幕?跟那些“热心百姓”都怎么认识的?
赵泽雍被晾在前帐,深吸一口气,捏笔不动,闭目静心片刻,摇摇头,而后继续提笔处理公务,决定待会儿去找人。
与此同时,容佑棠却十分惬意闲适:
功课趁午间小憩时已完成、温习的书是多年熟读翻烂的、伙房又赶在暴雪前储存半月的米粮菜蔬……啧啧,哈哈哈!
容佑棠端坐,逐字逐句推敲琢磨,专心致志,试图做到“温故而知新”。近来营帐条件好些了,桌上摆着食盒,里面随时备有吃的,容佑棠忙活半天,饥肠辘辘,便拿出栗子糕和甜酥梨吃,配炭笼上温着的水,好不自在。
半个时辰后,天黑了。
赵泽雍处理完日常公务,分类堆码,捏捏眉心,缓缓起身,一气喝干半盏冷茶,大踏步去寻人,掀帘子一看:茶香四溢,那小子刚煮的茶,慢条斯理在品茗,认真看书!
“殿下,”容佑棠见庆王进来,忙给倒一杯新茶,关切道:“忙完了?今日午间怕是又没空小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