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贱女人!啊——”蜜粒儿再也抑制不住愤怒揪住何晴厮打,现场一片混乱。
展厅二楼的围栏边,沈西夕冷眼遥看着大厅里的一切。梁坦皱着眉,眼神里既厌恶又焦躁。他高大的身躯微弯,语气中掩不住着急:“沈总,都照你的要求做了,您看我们那笔投资……”
梁坦确实说服不了何晴收手,可是投资方能。沈西夕随便打了个电话,她引来的资方就要撤资了,对于房地产商来说资金断裂无异于灭顶,何晴打死也不能不来认这个错。
沈西夕依旧望着栗珞那边,淡淡道:“人家既然撤了自然不会再回来。”
“你!”梁坦压住怒火,“你不是说只要何晴指证蜜粒儿,你就不让他们撤资么?”
沈西夕转过头看着梁坦,男人好看的五官因为慌乱和愤怒变了形。她不屑地一笑:“梁总是个生意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撤资岂是儿戏,我给了充分的理由的,现在再说不撤,岂不是自己打脸。”
梁坦急道:“撤了资我们就完蛋了。”
沈西夕淡然:“关我什么事?”
“你答应过我们!”梁坦嚷起来,“你不能不讲信用!”
沈西夕道:“我是个按小时收费的合伙人级咨询顾问,梁总没付过我一分钱,谈什么信用呢?”
梁坦的眼里冒出火:“你太卑鄙了!”
沈西夕听了浅浅一笑:“商场里拼杀靠得不是品格,而是实力。卑鄙?呵呵,卑鄙也是有门槛的。等你有能力同样‘卑鄙’的时候就不会再说这么幼稚的话了。”
沈西夕说完款款地转身走了,刚走出两步,她又回头笑道:“房地产的低迷期很快就会到来,梁总与其在这儿恨我不如替自己想想出路,何家反正又不是你的。这条咨询白送你。”
撕扯着的蜜粒儿和何晴已经被保安分开,正各自气喘吁吁地瞪着对方。众目睽睽前如此出丑前所未有,蜜粒儿气急败坏地喊:“拍什么拍?都给我滚开。”
镜头是不会放过这么精彩的瞬间的,蜜粒儿再也呆不下去,迅速拿了自己的东西就想走。
“慢着!”栗珞喝道,“你就想这么走了?”
围观的人也纷纷指责,太不像话了,至少应该道歉啊。
群情激愤让蜜粒儿有些紧张,她无奈之下只好朝着栗珞说:“对不起行了吧?”
栗珞说:“不行。”
“你还想怎么样?”蜜粒儿叫起来。
“我会起诉你。”栗珞道,“不仅要你受到处罚,还要你赔偿我的名誉损失。现在认证物证都齐全了。”
“你怎么能这样?!”蜜粒儿怒视着栗珞,可她瞬间又哭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好玩,跟你开个玩笑。现在都解释清楚了,丢脸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
“因为你做错了事,而且我也给过你机会。”栗珞平静而坚决,“如果谣言的成本这么低,如果每个人都可以用任性为借口胡说八道,那么诚实付出的辛勤就会被践踏,我不愿意。”
场内有人叫好,有人鼓掌,而屏幕前许多人衷心地微笑起来。
这些人里有对妹妹“毫不上心”的莫天齐,有对女儿“完全放养”教授夫妻,有老怀宽慰的苏老太太,有兴奋的贺有樵和懒散的封格,有开心不已的闺蜜以及三万英尺的云层里叫好的晏成山和激动的王子安,等等等等。
他们也许在各自忙碌,也许特地、也许无意地留心着这个事件,但是正是因为世界上有这许多彼此独立却内心连结、无需过多联络却依旧彼此关心着的人,让生命格外温暖美好。
除了他们,当然还有一个心潮翻涌的男人。晏兮远觉得雀跃觉得骄傲觉得很想告诉全世界这个超亮眼的姑娘是我的妞,可又觉得悲伤觉得失落觉得迷茫,舍不得却不敢不放手。
然后他看到人群中有一个男人挤了过来,亲切地跟栗珞说着什么。这么眼熟,啊,想起来了,是那个电影学社的周什么学长吧。家里开律所的,看来是提供了法律咨询。
她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男人呢?晏兮远沉着脸,自己这才稍微远了两天!他很想听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可栗珞离开了镜头,直播结束了。
晏成山也看见了,他生气地问孙子:“这人又是谁?他为什么跟小珞关系这么好?”
晏兮远咬牙沉默不语。看着小丫头对着别的男人嫣然而笑原来都是忍不了的,他终于明白这世间果然是没资格吃的醋最酸。
“唉,我知道你远着小珞是为她好,我也没法拦着你。”晏成山见状叹了口气,转头望向舷窗声音低沉下来,“要是你奶奶在……你猜她会怎么说?”
晏兮远也望向那无尽的云海,奶奶最喜欢飞行,他还记得刚上小学时奶奶了送他一只来自收藏家michaelkelly私人博物馆的飞机模型。她曾在修然园的高台上澹然地诵读着《风沙星辰》:此时的我,一无所有……
晏成山的记忆也在云海间翻涌:“你奶奶一辈子没跟我说过几句好话。唯有一次,她说了句‘就是死也要在一起’。”
晏兮远情不自禁地看向爷爷,迟暮的老人浑浊的眼中清晰地浮现着闪亮的霞光。
“呵,连这种话也说能得咬牙切齿,这女人真是烦人。”晏成山完全没有留意到孙子的神情,在缥缈悠长回忆中,霸气彪悍的老人不自知地含泪而笑,“可是……我却记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