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出来已经很晚了,午夜的街道慢慢恢复了静谧,偶有几辆车子飞驰而去,大抵是回家的吧?
可是,他的家在哪?
邝颢将车停在了城西家具城的门口,拎着瓶白兰地下车后看了看车头,还不错,没撞墙上去。他走路已经有些不稳,喝了口酒后就更加如烂泥般瘫软,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光了,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倚着车头,酒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灌。真的是太静了,他听见风声与树叶沙沙的声音交杂着,仿佛在重复着她对他说的话:我们离婚吧……
他们在这里相遇,十几年的思念也从这里得到寄托,他尽力只想好好爱她,最终却还是换来她的厌恶。原来就是不爱啊,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是不爱,她不要他们的孩子,也不要他了。
缺月如钩,他没法子把它想象成她的样子,烈酒烧灼着心,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心灰意冷是不是就是这样,疼到麻木?他举着害死他们爱情的枪,抵在了自己的脑门前,慢慢扣动了扳机……
宣静萱猛然从梦中惊醒,整个后背冷汗涔涔。眼睛慢慢适应黑夜,他还在,面无表情地躺在病床上。宣静萱起身将他的被角掖好,打开盥洗室的灯,轻手轻脚走进去洗了个脸,抬起头,便看见镜子中的自己,苍白的可怕。
两年了,邝颢一直昏睡不醒,而她常常被同一个噩梦惊醒,然后再也睡不着。有时候她甚至希望他能突然消失不见,那样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也许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他一直就这样睡着,仿佛是在惩罚她。
他永远不会原谅她的背叛。
清晨不到七点,殷辰已经早各位医师和护士一步,给邝颢做了晨间护理。洗了个澡,换上了新的病员服,然后躺在不染一尘的病床上。这种日子似乎真的很舒服,舒服到殷辰大汗淋漓,而邝颢舒展了眉头。
宣静萱只觉得不可思议,拽住了殷辰的胳膊:“你快看,颢刚刚动了一下?”
“真的?”
殷辰一只脚已经踏进了盥洗室,立即又退了出来,仔仔细细将邝颢的全身打量了遍,也没见有任何动的迹象。他回头看了宣静萱一眼,深深的眼袋让他明白许多:“又是一夜没睡?静萱,你有没有想过,颢已经睡了整整两年,也许再也不会醒过来,你这样子熬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垮。”
静萱只是摇头:“他是我丈夫,我再不能扔下他一次了。”
“前夫!”殷辰提醒道,“你们已经离婚了。”
“你不要妄想横插一脚哦,我们就算离婚了,也没人能把我们分开!”
殷辰看着她坚定的模样,似乎有些理解邝颢为什么只爱她了。第一次,他鼓励她坚持下去:“经常陪颢说说话,也许会有奇迹。”
殷辰走后,病房便陷入了只剩宣静萱一个人行尸走肉的轮回,静萱抱着邝颢的胳膊给他按摩,突然想起殷辰临走前的话,波澜不兴的心底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握着邝颢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心口:“颢,你还记得我们的故事么?我们的相遇,是从一次不经意的相撞开始的,而我们的爱情,寄托于一株欧石楠。从前我的生活简单而平淡,若不是那次兼职,我们也许不会见面。”
三年前
收到学姐短信的时候,我正扶着副黑框眼镜,在实验报告上奋笔疾书。想知道我在写啥?就是护基。不懂?就是护理基本理论与技术,欲成护士升级白衣天使者的必修课。不过我现在写的内容全部都是关于女病人导尿的,乏味的同时还让我不由得紧紧小腹,那里躺着我突然无比重视的小膀胱。知道它是非常健康的在工作时,我刷刷移动着笔尖,还不露声色的咧开嘴角。
何雨晴用手指头戳我:“没心没肺的笑啥呢?咱现在学的是导尿术,既痛苦又伤人自尊,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我都快抑郁了。”
何雨晴跟殷杰都是我大学的好朋友,属于闺蜜的那种,不过我们三个人可不是同一线上的。何雨晴是典型的乖孩子,必拿一等奖学金的优等生,而我是别人在玩我也在玩,别人学习我还在玩,回回考试挑灯夜读临时抱佛脚的孩子,殷杰就更不用说了,上课就睡觉,考试就挂科。
记得上学期考完试后有同学问我:“你跟雨晴那么好,成绩却差了几十名,心里会不会有落差啊?”而我淡然一笑:“没事,反正有杰少给我垫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