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扶着轮椅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眼神越发冰冷:“你在指责我?”
“是。我是在指责你。你若执迷不悟,只怕不只是我,将来会有千夫所指。”吴启明感觉到了她眼中的杀气,却毫不退缩,本着一腔侠义,望着她凛然道:“那位姑娘看着很是年轻,既然不会功夫,自然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你我身在江湖,见惯大起大落,可她只是个闺阁女子,终究要相夫教子。你这一路以男子身份与她同行,他日被人诟病时,你可想过她的处境?这等……这等卑劣的行径,你可为她考虑过!”
苏哲静默的站在廊檐下,看庭外细雪纷飞。吴启明也不知她听没听进去。
许久后,苏哲忽然道:“西楼门为何一路追杀我至此,你从不好奇吗?”
吴启明没料到她突然转了话,一愣之下才正色道:“因你重伤我西楼门少门主,林闻斌!”
“重伤。”苏哲低笑:“我为何要挑断你们林大少爷的手筋,他没告诉你?”
她的笑声里带了清浅的嘲讽。吴启明心知其中必有隐情,可他还是说道:“林师弟说他无意中扰着你练功,已向你赔罪,你不依不饶,伺机重伤他。苏哲,你可知道,你挑断林师弟的手筋,又掳了他钱财,他的手不及医治,回到师门时,一身功夫几乎都废了。我师父只得这一双儿女,又怎能不恨呢。”
苏哲俊眉轻挑,嘴角噙了一抹嘲笑:“我若真是这般是非不分,林霜儿现在还有命在吗?吴启明,今日你我把话说开也罢。当日在西陲小镇,我遇见一件不公之事,你这个所谓名门正派的少门主,仗着身负功夫,要欺辱一名女子,我看不过,将他打跑,救下了这女子。这事情本应到此了解,岂知你这少门主贼心不死,暗地里跟踪我,在我静坐练功时,往客栈房里吹迷烟,尔后溜进房里,意图,行之不轨。在发现我并没晕过去时,他甚至想铤而走险,杀了我,灭了口。”
吴启明听得呆住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吴少侠,你说,这样的人,我只是挑断他手筋,还留他一条命,我还不够仁慈吗?”苏哲冷冷的看着他,声线里有漫不经心的冰冷:“吴少侠,你方才说,我行径卑劣,若我欢喜一个人,就是卑劣,那你这位名门正派的少门主,行径又如何?”
吴启明愣站在原地,苏哲口口声声的吴少侠,听在耳力,全是讽刺。他想起少门主背地里的行径,再想想几次见到苏哲的为人,纵是不敢置信,又不得不去想,苏姑娘这番所说,十有八//九,才是真相。
苏哲没再理他,推着轮椅,回客舍去了。
屋里添了一只暖炉,是小沙弥送过来的。炉子里炭火正旺,烘得屋舍比外头暖和许多。
掩好房门,她将轮椅推到墙角,才走去床榻处,静静的看着薛挽香。
我欢喜一个人,就是卑劣么?
她不想承认。可是吴启明的话,犹在耳边。薛挽香终究是要嫁人的,要相夫教子。她再喜欢她,都只是一路兼程的过客。
薛挽香一个人睡着,梦里都不踏实。仿佛感应到苏哲的气息,她攒着眉,睁开朦胧的眼。
“阿哲……”
苏哲冲她一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