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志成城,莫过于是。
郑当时低下头,将眼中即将流出的泪水抑下,而一旁的公孙弘早已是老泪纵横。
黄河改道以来,百姓十不存一,幸存下来的灾民皆心如死灰。
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绝,奔腾的黄河水将家园田地尽数淹没,这些人的心也死了。
什么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用。
即便是逃亡,黄河改道,沿岸数十郡县俱是受灾惨重,又能逃到哪里去,能否有命逃。
接下来的瘟疫更是让每日跳河而死的灾民不可胜计。
只要站在黄河边上,时刻都能看见有人自沉黄河而死。
这么多日来,浑浊的黄河水上最多的不是石块草木,而是一具具浮尸。
今日文锦翁主前来,竟然一瞬间让这些灾民都活了过来。
只有人的心活过来,才能找到活路。
…….
到了用午膳的辰光,翁主府的使女早就备好了放了红薯玉米的粥派发下去。
一个四五岁,面黄肌瘦的小女童跟着母亲来领粥,看见白净的米,忽地哭喊了起来,“阿母,阿母这不是米粥,囡囡吃过的粥都是水,囡囡饿,囡囡不要吃水……..”
一个孩子哭了起来,旁边的孩子只会跟着哭闹,哭啼声此起彼伏。
“阿翁,米不是黄色的吗?怎么会有白色的……”
“今日不吃红薯吗?什么是米…….”
“我不吃白色的米,那不是米……..”
苏碧曦听见这些话,只觉得心梗得厉害,泪水不自觉便流了下来。
很多百姓即便自己种了田地,也是吃不上白色的新米,只能吃发黄的沉米。
新米能够换更多的铜钱财帛,他们根本舍不得吃。
黄河大灾后,官府下发的米粮,恐怕连最稀薄的粥水都吃不上,吃红薯都是奢望。
苏碧曦心酸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却忽然听见从远处一处锅灶传来喧哗声,几个膀大腰圆的郎君围着翁主府的使女吵闹不堪。
“你今日没有帮工,不能领粥。”
“你们这群混账黄子!老子也是灾民,你们这群朝廷来的大官,不来救灾,是要逼着老子去死吗!你们这是官逼民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