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手足
千醉雪说罢,脸色已是十分冷淡,一旁季玄婴却在摩弄着一只紫铜香炉,里面燃着香料,幽香四溢,闻着就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几分心平气和之感,师映川向来喜爱他的性情,更敬他为自己生育了儿子季平琰,便来到青年面前,一手搭在对方肩上,轻笑道:“你猜等会儿能不能有人来这里?”季玄婴看他一眼,道:“自然会有。”
恰巧他刚说完,外面已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有太监道:“……王爷,陛下到了,正带人往这边来。”师映川顿时笑着一捏季玄婴的肩膀:“你这张嘴也太准了些。”说着,又向旁边宝相龙树点一点头,宝相龙树会意,当下放下茶杯起身,三人便离开了此处,毕竟他们几个都不愿无端搅合进乾国皇室内部的事情当中。
三人并肩走在一起,师映川被左右两边的兄弟两人夹在中间,这让他有点说不出来地别扭,这时宝相龙树忽然牵住了师映川的手,道:“川儿,不如叫人取酒烫了来,再蒸几只肥蟹,我们寻个亭子吃酒谈天?这样秋高气爽的天气,正是吃蟹的好时候。”
未等师映川答话,旁边季玄婴已不声不响地握住了师映川的另一只手,在手心里紧了紧,淡淡说道:“……可以再要一盘醉螺蛳,听说这是大乾有名的小吃。”师映川被他兄弟一人把一只手握着,不禁有点无奈,只恨不得干脆把自己劈成两半,让他们分着算了,叹道:“我说两位大哥,你们饶着我一些罢,或者你们俩索性把我从中间劈了,一人拿走一半得了,公平合理。”宝相龙树听他抱怨,便略松了松手,温柔一笑:“别恼了,好象我欺负你似的,明明我疼你都来不及。”师映川被这种惫懒的态度弄得有些喜欢也有些无奈,叹道:“肉麻……”
不多时,三人便在一处亭子里谈天饮酒,自有蒸好的螃蟹和醉螺蛳作为佐酒之物送上,不过三人已经吃过晚饭,眼下只是喝酒说笑而已,佐酒的东西并没有动上多少,倒是这酒很对师映川的胃口,便喝了许多,他酒量很不错,但此酒口感上佳之余,后劲更是极大,师映川又没有必要运功化去酒力,因此等到后来,师映川已是偎在季玄婴胸前,满面红晕地拈着金杯,笑吟吟地把杯子往嘴边凑去。
胭脂色的酒水灌入,嘴唇一片湿润,季玄婴捉住少年的手腕,道:“映川,你醉了。”青年白皙的脸上亦是浮现着红晕,但显然神智还是很清醒的,师映川含糊不清地懒懒道:“哪有……”他说话之际,嘴角有水晶似的胭脂色酒滴轻缓地沿着皮肤蜿蜒至下巴,即将滑落,这时旁边的宝相龙树却无声地凑过唇,轻轻吮去少年下巴上的酒汁,顺势又在粉嫩的唇瓣上一舔,柔声道:“川儿,还是回房休息罢,好不好?”不等师映川答应,宝相龙树已将他从季玄婴怀中抱起,像是抱着一件珍宝一般小心无比,走出了亭子,季玄婴微微蹙眉,似是对怀中突然的空荡觉得不满,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跟上宝相龙树。
寻了一个侍女带路,三人最终来到一处地方颇大的房间,此处并不怎么金碧辉煌,只见舒适精致,果然用来作为卧室最合适不过,宝相龙树将怀里的师映川轻轻放在床上,那上面铺着寸许厚的虎斑软毯,极暖极绵软,季玄婴看了他二人一眼,见桌上放着一尊青花缠枝香炉,便去把旁边放着的香料舀了一匙,添在里面烧上了,一面用手掌缓缓扇着,把气味迅速逼出来,但这时他不经意间朝大床那里扫了一眼,顿时目光一动,走过去一只手陡然按住了师映川的腰带,阻止了那只正在少年腰间肆虐的手,凝眉道:“……你做什么?”
宝相龙树停了手,抬眼看向季玄婴,他微微一扯唇角,轻笑道:“做什么?你又不是没看见。”他说着,继续解开师映川的衣裳,一边语气如常地道:“我是他的情人,自然可以与他亲热,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如果二弟你也想参与其中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现在并不清醒,也并没有答应与你欢好。”季玄婴伸手轻抚着少年的额发,师映川此时酒醉昏睡,鼻尖微微发红,小巧的鼻翼时不时地翕张着,样子极是可爱,宝相龙树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吻他,这才对季玄婴道:“这是我的权利,我有权这样做,想必川儿也不会拒绝我。”季玄婴表情微动,眼见宝相龙树已经脱去了师映川的中衣,他似是想要阻拦,但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强行挡下,但是也警告道:“你莫要当真碰他,否则他定会恼怒,我也不会任你如此行事。”宝相龙树笑了笑,没有接口,手上动作不停地解去了少年的衣物。
比起从前,师映川的肤色已经浅了许多,虽然还不白皙,但也是浅浅的蜜色,看起来健康而有活力,随着衣物被一件一件除去,柔韧青涩的曲线也清晰地暴露在灯光下,宝相龙树虽然不是没有见过,但此时此刻,他才第一次发现心上人的身体竟然是这么美,细嫩滑腻的肌肤几乎吹弹可破,当宝相龙树褪下少年的裤子时,过于光滑的小腿竟然从他手里无声地溜出,软软沉在床上,宝相龙树当即失笑,捧起那只小腿温柔一吻,相对于成熟男性来说,师映川的身体还有些稚嫩,全身的皮肤像是脂玉一般柔腻,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此时一旁目睹这一幕的季玄婴脸色有些波动,他看着自己的哥哥在自己情人身上亲吻抚摩,心中难以说清究竟是什么感觉,宝相龙树的动作完全不粗鲁,就连抚摩都是情意绵绵的,像是对待一件脆弱珍贵的瓷器,生怕弄坏了,季玄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忽然间他弯下腰,重重吻上师映川的膝头,宝相龙树顿时一怔,他看了看季玄婴,然后便继续埋头亲吻着少年的胸前,一只手握住那充满了骄人弹性的臀,温柔地揉捏起来。
兄弟二人谁也没有出声,只是搂抱着少年索取欢乐,季玄婴的动作很生涩,他没有多少与人亲热的经验,唯一那次与师映川欢好的时候也是神智不清的,而且他一向也没有多少欲念,因此除了吻着师映川的嘴唇和额头之外,他只是抚摩着情人的肩头和后背,并没有更多更进一步的行动,与其说是狎昵,不如说是温柔的抚慰,与他相比,宝相龙树显然老练得多,他一边有点酸溜溜地看着季玄婴亲吻怀中的少年,一边自己不断地摸索着这具美丽的身体,至于师映川,他在酒醉的昏沉中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反而觉得有一种异样的舒服,这令他本能地迎合着,口鼻间偶尔发出微微的低吟,宝相龙树见状,更是心头火热。
半晌,大床上彻底安静下来,季玄婴衣衫还算整齐,只是衣领被扯松了些许,宝相龙树却是上身半坦,露出大半个结实的背部,他脸上带着几分满足的红晕,在怀中少年的胸口深深一吻,季玄婴扫了他一眼,拿过一旁的内衣替师映川穿上。
此时在断法宗大光明峰上,一间房间内灯火通明,这是非常清雅的一处所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张棋盘,上面黑白相间,却是一副胜负未分的残局,窗台上搁着一只梅子青的香炉,大约几步外,一张与桌子相同木质的书案足有五尺余长,右侧地上有一只龙泉斗彩瓷瓮,瓮内插有长短不一的十几支画轴书轴,案上垒着几份名人字帖,摆着笔架,里面放着各色紫毫,一大片足有二三十支,旁边则是一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砚台,里面还有墨汁,长长的墨条搭着一头放着,室内的墙角处都摆着高高的书架,直抵屋顶,上面琳琅满目,大部分是纸页泛黄的古籍,也有不少的珍本孤本,其中一个书架上却是比较新的书卷,满室淡淡书香。
连江楼披着一件长衫站在书案后,手里拿着笔正在写字,他面前铺着一张雪浪纸,上面墨迹淋漓,字迹十分刚遒有力,旁边压着一个价值千金的碧玉貔貅镇纸,此时连江楼松松挽着一个道髻,身上那件青灰色的长衫也是半旧不新的,样子倒有点像是一个读书人,一缕发丝垂在额前,给没有多少表情的面目平添了几许人间烟火的味道。
这时外面的帘栊微微一响,一个容貌十分出众的年轻女子随之走了进来,却是当初连江楼所在的船在七星海所救上来的女子宋洗玉,后来此女便成为了连江楼的贴身侍女,眼下宋洗玉穿一身娇艳中不乏清丽之感的米黄碎红衣裙,手里托着盛有茶点的托盘,灯光下倒是显得越发玉容如画,肌肤晶莹,当真是一个非常少见的美女,比之皇皇碧鸟那等姿色,也只是略逊了一分半分而已。
宋洗玉脚步轻轻来到书案前,将手里的托盘放下,把茶点一一摆好,道:“厨下刚做好的点心,莲座用些罢。”说着,将案角上的灯挪了挪,拿下纱罩,从发间取下一支玉搔头,将灯芯拨了拨,再随手抄起案上的小剪子细细修剪了一遍灯花,让烛焰渐渐明亮起来,这才重新罩上了灯罩,这时连江楼暂时搁了笔,拿起一块点心吃了,入口既化,确实十分香甜,宋洗玉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深深隐藏着一丝爱慕之色。
连江楼并没有注意到宋洗玉的眼神,他的目光停留在墨迹淋漓的纸上,心中却不期然想起自当年收师映川入门之际所说的那番话--我来问你,漫漫武道之路,独立其中,或许千辛万苦,或许百般劫难,或许红尘迷眼,然此等皆为阻障,统统不得掩我本心,你,可持否?
--以绝大毅力,无穷意志,踏破种种阻碍,毫不畏惧,你,可持否?
--生死可畏,然我心之外,别无尘垢可遮可覆,凡阻我道者,皆可杀之,你,可持否?……
灯火静静,连江楼放下手中剩的半块点心,他重新拿起笔,在纸上慢慢写下‘古来圣贤皆寂寞’几个力透纸背的楷字,一旁宋洗玉凝目看去,不过还没等她看清楚写的是什么,连江楼已道:“……拿我的剑来。”宋洗玉一怔,随即就应道:“是。”她转身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就捧了那柄和光同尘进来,连江楼自她手上拿过佩剑,直接就离开了此处,朝远处的紫竹林方向去了,这时宋洗玉才有时间去看男子方才都写了些什么,不过等她走到书案前,却发现那张写满字的纸已经被内力震成了粉末状,再也无法看清一个字。
却说当先前听见太监通报乾帝已至,师映川与宝相龙树并季玄婴三人离开之后,千醉雪却并没有起身前去相迎,未几,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朗朗的笑声,道:“……十九弟既然回国,怎的却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们兄弟也有多年不曾见面,总该叙叙才是。”话音方落,一个打扮成普通贵族青年模样的男子已经走了进来,此人大概有三十出头年纪,身材修长,皮肤白皙,容貌与千醉雪略有二三分相似之处,神色和煦,令人很容易就生出好感,千醉雪见了此人,表情不变,仍是坐着,却淡漠道:“我不过是来祭拜母亲而已,陛下何必兴师动众。”
来人正是乾国皇帝,他见了千醉雪的做派,却完全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只微微一叹,走了过来,一面说道:“十九弟何必如此说话,莫非还是有所怨怼么?当初父皇的做法是有些不妥,十九弟若还旧怨难平,为兄便代父皇给你赔个不是,如何?”
乾帝口中说着,一面已将千醉雪的模样尽收眼底,此时千醉雪裹着蕉黄印花交领长袍,米白色的发带,脸色淡漠,乾帝见其形貌与先帝十分肖似,一时间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千醉雪却是神色不动,一双沉冷的凤目当中几乎看不到任何波澜,道:“……不妥?我外祖一家满门的性命,我母亲郁郁而终,原来就只是‘不妥’二字?”青年说到这里,神色已经冷漠如冰,乾帝听了,眉宇间闪过尴尬之色,知道这个十九弟心智坚定,不会轻易被言语所动,无奈之下,却还微笑着道:“是为兄所言不当,十九弟莫怪。”
千醉雪冷冽如剑的目光平淡下来,他看了乾帝一眼,倒没有继续说什么冷场的话,乾帝径自坐到了千醉雪对面的一张椅子上,目光在青年的面容上流连了片刻,然后才道:“一别多年,十九弟的模样与从前却是变化不大。”千醉雪拢手于袖,平静道:“陛下今日过来,莫非就是与我谈这些旧日情谊?”乾帝苦笑道:“十九弟何必如此?当日你连父皇大殡都不曾回来,虽是有些绝情,但为兄也知你心中旧怨难平,这也是人之常情,今日冒昧而来,也不过是叙叙兄弟之情罢了,十九弟不必拒人于千里,毕竟骨肉亲缘总是断不去的。”
千醉雪却只是一副恍若未闻之态,乾帝叹息道:“十九弟莫要见怪,为兄也不说那等言不由衷的虚话了,你如今师从万剑山,乃是傅剑宗的嫡系徒孙,可作为我乾国的擎天之柱,日后若是能够在万剑山接掌大位,则对我乾国而言,有说不尽的好处,身为皇室中人,天生就有一份责任,十九弟纵然有所怨怼,也毕竟还姓个‘千’字。”
千醉雪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冷色,道:“陛下这便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么。”乾帝眼中流露出一抹真诚之色,口中却道:“昔日父皇就已说过,十九弟乃是众多皇子之中的翘楚,日后成就必然不凡,对你寄予极大的期望,纵然十九弟至今还埋怨父皇,但乾国终究是你母国,是你出生之地,这里有你的兄弟姐妹,有你的亲人……”
千醉雪眼中深邃莫测,只淡淡打断了乾帝的话,道:“陛下是要和我谈血浓于水的道理么?可惜我天性凉薄,倒不在意这些东西。”乾帝默然不语,一面心思数转,半晌,才轻叹道:“十九弟,前时为兄为保祖宗基业不至毁于一旦,只得举国托庇于弑仙山,若是当时十九弟愿意向剑宗大人求告,以万剑山之名震慑大周,为兄又何必如此呢?一旦乾国倾覆,则我千氏宗庙不保,你我兄弟终归是千氏子孙,日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家族先祖?为兄知道十九弟并非真是无情无义之人,不过是因为怨恨父皇当年所作所为罢了,但父皇已大行多年,难道十九弟的怨气直到如今还是不能消散么?更何况是生在帝王家,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的,对于父皇而言,有些事也是不得不如此。”
乾帝的一番话听起来字字句句都是情真意切,千醉雪不语,原本木然的脸上略松了松,良久,方开口道:“我已是一心修行之人,改朝换代、争名逐利的事情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自从母亲去世之后,莫说是兄弟姐妹之情,就连乾国江山社稷也不在我眼中,于我而言,这世间唯有师祖、师父等寥寥数人才是要紧之人,我此次不过是与师剑子来祭拜母亲而已,不会多作停留,至于陛下的来意我很清楚,陛下可以放心,我对这皇位并无兴趣,也不会插手任何乾国之事。”
千醉雪也是出身皇室之人,有些东西又怎会不知?乾帝今日固然是希望拉拢他以成为乾国的一个靠山,但这其实并非多么迫切,成固然可喜,不成也不必太过沮丧,毕竟现在乾国已经托庇于弑仙山,未必一定再要靠上万剑山,所以乾帝今日过来,最重要的其实是探明他千醉雪是否对乾国之事有插手的想法--这才是一个帝王最关心的事情!
被人一语道破真实的意图,乾帝却也毫无尴尬之色,他微笑道:“只要乾国得以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为兄就是舍了这皇位,又有什么不可。”其实乾帝很清楚,这个十九弟虽然一直都表现得冷漠无情,但事实上却并非真的绝情绝性,只不过是积怨难解,过不去自己的心结而已,一颗心事实上并不是冷硬如石。想到这里,乾帝心思百转,知道自己这个十九弟心中终究有一隙破绽可趁,但是此刻当面而对,倒不能再深入什么了。
这样想着,便将满腹心机压下去,心中不禁暗自轻轻一叹,但面上乾帝还是笑意融融,道:“既然师剑子也随十九弟一起来了,不知如今却在何处?不如为兄明日在宫中安排宴席,宴请师剑子与十九弟。”千醉雪淡然道:“不必了,他不喜欢见外人,也不耐烦这些应酬之事。”乾帝听了,原本也没怎么指望对方会答应,因此也就一笑而罢。
渐渐的,天上月色已近寒,许久之后,殿外等候的一群侍卫就看见乾帝从里面出来,乾帝负起手来,样子就仿佛是访友兴尽一般,淡然跨出,且还将殿门带上,这才对众侍卫道:“……摆驾回宫罢。”侍卫应诺,便护卫着乾帝离开了武王府。
少顷,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千醉雪走了出来,径自迈下台阶,随手召过旁边的一个太监,问道:“客人在哪里?”那太监忙道:“请王爷随奴才来。”走了大约一刻钟,才在一处轩丽的居所前停下,千醉雪将那太监摒退,自己走了进去,等到进了里面,却见室内一片昏暗,只在桌上留了一盏小灯,隔着罗帐隐约可以看见床上有人睡得正熟,千醉雪见状,有心想要转身出去,不过他迟疑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走,却将外衣脱了下来,掀起帐子便上榻休息。
☆、一百四、相处
月亮浅浅一钩,明丽动人,好似水银一般倾泄而下,将整个皇城都笼罩在淡淡的银华当中,皇宫里的一间华殿内,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正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喝酒,少年容貌俊秀,身着华服,长发以金冠端正束起,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和田白玉制成的酒壶,并一只同样材质的酒杯,杯中殷红的酒水散发着甘甜的浓香。
这少年便是千呼兰,此时他握住酒杯的手指加了几分力道,仰头狠狠将酒一饮而尽,面色阴沉不定,眼中不时闪过冷然的幽光,殿中微微令人窒息的气氛让周围的宫女下意识地将呼吸也变得轻微了许多,千呼兰微微眯起眼睛,想起今日白天之事,突然间猛地将手中的玉杯用力一掷,只听‘啪!’地一声,杯子顿时摔得粉碎,却不防一个原本就紧张的宫女吃这一下,本能地惊叫了一声,千呼兰当即看了过去,有冷光仿佛针尖一样从他的眼中刺出,令人心惊胆战,那宫女登时大惊,连忙诚惶诚恐地迅速跪倒,颤声道:“……王爷恕罪!”
千呼兰表情冷硬锐利,目光直刺那清秀宫女,寒声唤人道:“来人,把这贱婢拖出去!”那宫女听了,大惊失色,她知道自己虽然是宫中服侍乾帝之人,寻常人是不能随意动的,但这千呼兰却不同,他乃先帝幼子,生母与当今乾帝的生母乃是亲姐妹,如此一来,他和乾帝与那些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没有什么不同了,向来很得乾帝宠爱,一个小小宫女在他眼中,不过蝼蚁一般,抬手就碾死了,如此一来,这清秀宫女吓得连连叩首,向千呼兰求饶。
千呼兰厌恶地看了一眼猛磕头的宫女,对两个快步进来的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将这贱婢拉下去,重打四十杖!”说罢,再不管别的,叫人再取一只杯子来,那宫女听了,花容失色,连连叩首哀求,两名侍卫却不敢怠慢,连忙将宫女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