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扫了一眼,很快又转过脸来,这地方一看就像是没人住的,说它是鬼屋估计都不会有人不信。殷杰一直看着我,像是随时准备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我挣扎着往角落里又缩了缩:“别这样看着我,殷杰,如果你还顾念我们朋友一场的话,就送我回去。”
“为什么你对这些一点求知欲都没有?静萱,你到底要把自己封闭到什么程度?我告诉你这里面的是谁,是我小姑姑殷景荨!”他将几张照片甩在我脸上,“你看看清楚,我小姑姑在邝颢身边受到的到底是什么待遇!”
照片尽数落在我腿上,正面的反面的,交错在一起,隐约是张憔悴的脸。我捡起来一张张放好,每一眼都触目惊心。那个女人,那样熟悉的一张脸,虽然只是模糊的一面,但我知道,不久之前,她还是被邝颢拥在怀里备受宠爱的小女人。现在呢?同样年轻的女人,却顶着一张苍白的脸,鲜血,下跪,狰狞,和一个熟悉的背影,而背景,恰巧是一扇残破不堪的陈旧铁门。
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或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只是转头望向窗外,看着那扇破旧的铁门。就像是发生在我脸前,那个叫做殷景荨的女人,为了爱情抛弃所有的骄傲和自信,愚蠢地将最大的筹码交给一个讳莫如深的男人。她一无所有,下跪祈求自杀,用尽一切来妄图留下那个男人,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仿佛看的见自己的结局,不同的是我做不到丢下一切,只能看着他将自己抛弃,然后装作若无其事,了结残生,希冀保留最后的尊严。而那扇铁门前,他突然转过脸来看着我,嘴角扬起嘲笑的弧度。我惊的揪住了衣角,只能用力地将头埋进双腿之间,啜声哀求:“让我走……”
殷杰抓着我的手逼着我把脸抬起来:“静萱,邝颢根本就是一个魔鬼一个人渣,他不会对你真心的,他要的不过是硕手里的股份,他一直都在利用你!”
“你闭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挣开了殷杰紧紧箍住我的手,死命地敲打车门,“让我走!让我走啊!”
“我让你走,只要你愿意跟我打一个赌。”
我错愕地转过脸,像在汪洋中抓住一块浮木:“你说。”
殷杰的脸突然失了血色:“现在的你就跟当年的殷景荨一样,被虚假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明明事实摆在眼前也不愿相信,宁愿做一只愚笨的骆驼将头埋进沙堆。静萱,从邝颢开始布局那一刻起你就一直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包括这次我带你来这里。你信吗,很快他就会找到这里。我们就赌这个,若他不来,我乖乖将手中的7%旭阳股份奉上;若他来了,静萱,你该懂得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殷杰为什么也会拥有旭阳的股份,也不想去想这7%能够带来的颠覆,我只想离开,离开这个可怖的人间地狱。慌乱间我只能不停点头,他却苦笑着握住我的肩:“静萱,这样没有任何保障的赌约就算你现在答应了又怎样,一旦离开你还是可以矢口否认。”
我愣了一下,其实这还是我教他的。以前他每每被我抢了零食都会揪着我作势要把我扔进角落里胖揍一顿,然后我总会翘起三个手指头一本正经地发誓,一扭头就会做着鬼脸对他说:“杰少,这样没有任何保障的誓约你也信?我就不认你能怎样?比猪还笨!”偏偏每次我都用这招,他都会上当,被我抢了零食还得被我气的七窍生烟。
我淡淡开口:“你想怎么样?”
他握住我肩膀的手渐渐用力:“我要你记住,这场赌约遵守者是你,而赌注,是我殷杰的命。”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所有的心不在焉统统在这一刻滚的远远的,竟凭空生出力气反手揪住他的衣领:“你疯了?”
他只是看着我,反倒平静不少:“静萱,如果你不是在答应我之初就打定主意要再骗我一次,又何必害怕这赌注是什么?从前不管你如何耍无赖我都可以惯着你,但这一次,我不会再放纵你了。明天九点,我会在我们的老地方等你,一直等到时针分针秒针通通指向十一点。静萱,你只有两个小时,若是你来,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可是你不来,这就将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
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带出了车子。他在我耳边有些暧昧的吐气:“我赢了,静萱,你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说着就握着我的肩膀把我转了一个圈,隔了一部车子,另一部车子已经缓缓停下。我一直倚着车窗,浑然不知他的到来,心凉了大半。
邝颢从车里出来,倒不是看我,而是颇具玩味地看着殷杰:“阿杰,许久不见,倒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着了。”
殷杰依旧扒着我的肩膀,恢复了平时的懒散模样:“邝颢,说话不用这样酸。我跟静萱怎么说都是同学一场,怎么着,老同学要结婚了,我却连见都不能见了?”
邝颢轻轻挥手关上了车门,向我的方向走过来:“寻常同学自然是不必我这样紧张的,只是换做你殷杰就不同了。你殷杰这样一个天才,十七岁就读完了哈弗的全部课程,归国后不屑父辈产业,反倒自己开创了一番事业,不动声色购下旭阳不少股份。你觉得,我会放心让自己老婆跟一个随时可以将我多年苦心付诸流水的人在一起吗?”